易延舟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没有说话。
只是深深吸了几口烟。
眼睫颤了几下，将目光看向别处。
许秘书尴尬地敛了笑意。
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又补了一句。
“难忘是一回事，又不是不会忘。如果一个女人的初恋太渣的话，可能轻而易举就忘了。”
“那如果她非要跟你划清界限呢？”
许秘书：“……”
这……
做秘书的还要回答这种问题吗？
他也不知道啊。
不过如果一个人真的决心和另一个人完全切割，那就是有些厌恶他了吧。
即便不厌恶，至少也是不喜欢的。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
只觉得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些。
许秘书此时的沉默，说明了一切，也震耳欲聋。
易延舟也久久不说话。
只是深深浅浅地，又把一根烟抽完了。
最后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站起身来，将方才那份薄薄的文件扔到来许秘书面前。
冷冷淡淡说道：
“将团队中所有她制作以及署名的文书资料，全部处理掉。”
“明天上班之前，我不想看到在这个办公室的任何角落，还留有她的痕迹。”
许秘书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她”，说的是谁。
直到看见那份法律文书上最后的落款，签着【洛晚宁】的姓名。
他才有些惊讶。
在原地怔愣了一会。
待反应过来，易延舟已经离开了。
……………………………………………
许是吃了药的缘故，加上捂着被子出了一身的汗。
晚宁第二天醒来时，高热退了一些。
可接下来一连几天，她都咳嗽不止。
她几乎没有出过酒店的门。
一日三餐都是酒店服务。
直到一周以后，身体才彻底好全。
出了酒店，再次站在阳光下，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宣传片的拍摄，是她身体痊愈的第二天。
这是一个微电影形式的广告宣传片。
展示的是任氏企业新开发的家居用品。
拍摄地点并不在京华，而是在京华附近一个叫“枫城”小城市。
也就是产品生产地。
她出发之前，去了趟医院探望恩佳。
恩佳身体越发虚弱了。
可肾源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从医院里出来，她坐上了剧组的专车，赶往目的地。
全程拍摄计划是三天。
内景2天，外景1天。
她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个行业。
新鲜的同时，也非常紧张。
好在搭档贺宇，之前就打过照面。
他非常照顾她。
也很细心地引导她进入状态。
微电影的剧本写得非常好。
他们扮演的是一对已经分手、但最终复合的情侣。
故事曲折，情节感人。
同时里面宣传的产品，也非常突出。
故事与产品之间，相得益彰。
成品出来后，直接投放至全网。
任芊芊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宣传短片能这么火。
投放几天后，公司里的产品直接卖断货，还开展了线上预售。
而作为短片的女主角，晚宁也以其清纯靓丽的容貌，和灵气又略带生涩的表演，小火了一把。
甚至收到了不少经纪公司的橄榄枝。
广告宣传片一开始在网络平台上播出。
后面渐渐投放至京华市的室外屏幕和电视媒体。
在各大场所的电视墙，和办公大厦的楼宇电视里轮番播放。
……………………………………
“易……易律师……”
许秘书手上提了个公文包，盯着电梯屏幕里面那个熟悉的人。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此刻正在东环大厦的地下车库等电梯。
楼宇电视里的广告其实已经播放了好几天了。
只不过他们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此前并不知道。
易延舟脸色平淡。
听他这么喊，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什么事？”
许秘书呆呆地看着屏幕，嘴巴微张。
一时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未听见他回答，易延舟转头去看他。
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此时屏幕里的广告宣传片段，正好切换到晚宁的镜头。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低领紧身上衣，搭配白色半身裙。
衬得肤色白皙，还透着粉调。
她抱了只小狗，正在沙发上玩耍。
一颦一笑，像极了初入烟火里的仙女。
贺宇扮演的男主角，推门而入，与她相视而笑。
场面温馨动人。
易延舟静静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视线。
电梯门打开，易延舟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一身优雅精致的黑色西服衬托出他完美的身形。
与许秘书的瞠目结舌不同。
易延舟全程神色平静无波，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只是抬起手，略略扯了一下脖子的衣领。
见他如此，许秘书也识趣地敛了下自己的表情。
可电梯内显示屏播放的，依然是那个广告。
即便易延舟不去看向那视频。
可那声音立体环绕，回荡在整个电梯间。
从负2楼，一直到88楼。
欢声笑语，吵吵闹闹。
恼人至极。
…………………………………………
易延舟出差回来的第二天。
整个东环大厦电梯间显示屏里，关于晚宁的广告宣传片，就全部被撤换了。
电梯间内，几个人议论纷纷。
【最近那个很火的微电影怎么没了，我还下单了他们家的产品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我们这栋大厦停了这个广告。】
【要不是听朋友说，他们大厦还在播放这个视频，我还以为贺宇出什么事了，被下架全部产品呢。】
【里面那个女主角长得真漂亮，不过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娱乐圈还有这号人物。】
【这个女主角看起来很眼熟啊，总觉得什么时候见过她。】
【我倒觉得她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温毓。】
【温毓？你说的是那个息影多年的影后吧。】
【当年她在事业巅峰期宣布息影，还真蛮可惜的。】
……
听着这些话，许秘书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易延舟。
可他目光淡然，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许秘书却是知道，能在一夜之间，将整栋大厦的广告全部撤掉。
除了易延舟，还有谁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