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公出面,也没能让御史台收手。
于是太子殿下怒了,当天下午,大理寺的人就开始动手抓人,用诽谤朝廷的理由,把上书参太子失德的那些人,全部拿进了大理寺!
如今是太子殿下监国,代行天子事,也就是说太子殿下的话等同于承德天子的话,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不听,到了晚上的时候,御史台的二十多个御史,就全部被抓进了大理寺。
这些人被抓进去之后,犹自在牢狱中叫嚣,说着太子无德,迫害言官之类的话,
太子也有属官跟到大理寺,是东宫的詹事名叫汤谷,闻言立刻怒火冲天,对着随行的大理寺丞说道:“寺丞都看到了,这些人进了大牢里,仍旧在非议朝廷,太子殿下吩咐了,请在大理寺用刑,非把这些人背后的主使审出来不可!”
这一次太子抓人,的确鲁莽,但是只要把这些御史背后的皇子揪出来,就可以把这件事全部推到这个皇子的头上,太子殿下反倒会成为明察秋毫的那个人!
这些御史被关在大牢里,听到这个东宫属官的话之后,都是愤怒起身,叫骂道:“我等都身负功名,还有官身,不曾定罪,谁敢给我们动刑?”
随行的大理寺丞也是一脸为难,对着那个东宫属官说道:“这位上使,他们确实都有官身功名,不曾开革之前,动不得他们。”
“顾不得许多了!”
汤谷面色阴沉。
他是得了太子的命令过来的,无论如何今天也必须要这些御史开口把他们背后的皇子供出来,不然太子时间长了,太子就会真的名声大损。
大理寺丞摇头道:“大理寺是不会动刑的。”
汤谷从袖子里取出一块腰牌,喝道:“我有太子殿下的玉牌,如今太子殿下监国理政,代行王事,谁敢拂逆!”
随行的大理寺丞苦着脸,拱手道:“要动手,上使自己动手罢,反正我大理寺是不愿意刑殴官员的。”
他只是一个六品官,很清楚这个时候谁也得罪不起,于是怪怪的退出来大理寺大牢,把舞台留给了这个东宫属官。
汤谷狠了狠心,捡起大理寺大佬里的牛皮鞭子,对着大牢里的御史们喝道:“你们已经身陷囹圄,供出幕后主使,太子殿下便不会追究你们,否则丢了官不说,今天还要吃上一顿皮肉之苦!”
里面的御史们个个面带冷笑。
朝廷众多职署衙门,就数御史台的御史骨头嘴硬,御史台的前辈们撞死在金殿上的都有,还怕这一点点刑罚?
这些御史都是冷眼看着汤谷。
“有本事你便打死我们,你若是打不死,太子殿下的德行自然要公诸天下!”
自古,没有真正手提屠刀的时候,千万不要得罪这些读书人,因为当他们知道你弄不死他们的时候,这些人的骨气是最硬的。
无非一死,我死了家兴族旺!
这些御史早就得到了齐王殿下的嘱咐,这个时候怡然不惧。
这一天晚上,大理寺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太子殿下与四皇子之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就在这两位皇子整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魏王殿下却一点也没有参与进来。
魏王府在御史台也养了几个御史,但是魏王府的御史,连一句话也没有参奏太子,在这件事情里,魏王府是置身事外的。
这也是李信的主意。
如今这个时候,谁先出手谁就会吃亏,承德天子固然命不久矣,但是显然也不会说死就死了,至少在这一两个月里,是不用着急的。
就让那位四皇子身先士卒吧。
魏王殿下完全没有干涉这件事,这段几天他正在忙着把祝融酒的酒坊开到地方上去,准备开始大规模在民间售卖祝融酒了。
大理寺大牢案的第二天,正在羽林卫大营训练新兵的李信,被人叫到了魏王府,进了魏王府正堂之后,李信才发现七皇子面色兴奋。
“信哥儿,大理寺里出大事了!”
昨天有大批御史被抓进大理寺里,李信是知道的,今天七皇子叫他过来,他也有点心理准备。
“出什么事了?”
七皇子有些激动,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沉声开口:“昨晚上被关进大理寺的御史里,死了一个人!”
李信皱了皱眉头。
那位太子殿下,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
“怎么死的?”
七皇子抚掌道:“昨天夜里,东宫的詹事在大理寺里动了刑,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御史吃不住鞭子,直接就在大理寺大牢里晕了过去,人事不醒,被送回了家,到今天早上天一亮,那家人家里就挂起了白幡,报了死讯!”
七皇子眼睛有些发亮:“这件事情一出,大皇兄他就真的是失德了。”
“信哥儿,你说咱们要不要派人参奏太子?”
李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那位御史,是出了大理寺之后才死的,是么?”
“不错。”
七皇子摇了摇头:“年纪大了,吃不住刑罚很正常,也是大兄做事太不讲道理了,父皇即位这么多年,也没有因言降罪过,大皇兄刚升殿几日,就开始这样对待御史了。”
“听说御史台的人与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是气愤难平。”
李信眯了眯眼睛,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御史……如果不是死在大理寺大牢里,多半……就是死在四皇子手里。”
魏王殿下本来脸上挂着笑意,闻言心里猛然一惊:“信哥儿是说……”
李信点头道:“故意弄死一个人,抹黑太子,这种事四皇子他做的出来,不仅做的出来,估计还会做的心安理得。”
东宫的人再蠢,也不至于一晚上就打死人,而且还是打死有官身的人,这件事里头必然是有蹊跷的。
那位御史既然不是死在羽林卫大牢里,就多半是被那位齐王殿下亲自弄死的。
用一条人命,彻底抹黑太子的名声,这桩买卖太值当了。
李信转头看了七皇子一眼,轻声问道:“殿下,若你易地而处,你会这么做么?”
七皇子低头想了一会,最终肃然道:“看什么情况吧,若是危及性命了,我多半会做。”
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看向李信,笑着问道:“信哥儿你呢?”
“我不会这么做。”
李信声音平静:“这种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见不得真人,哪怕不会被揭露出来,可是连我都能凭借三言两语猜出端倪,陛下估计一眼就可以识破。”
“阴谋,永远比不过阳谋。”
李信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道:“四皇子他身为宗室……”
“…太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