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奇珍异宝,就算是承德天子的收藏里,上品或者极品的水玉都是不少的,因此承德天子说出十支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其实十支是远远不够的。
大晋在南在北在西都是有边军的,就拿南疆的平南军来说,只一个平南军就有十万人,而这种望远镜只有配给到临阵指挥的人手上,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十支,甚至只能发到李慎这个级别的人手里,根本不可能发到基层将官的手里。
当然了,以现在朝廷和南疆的关系,也不会给平南军发这个东西。
答应了承德皇帝“加班”的任务之后,李信退出了后殿,重新回到了宴请百官的偏殿,偏殿里大概有几十张矮桌,大臣们都跪坐桌子旁边在软垫上,等候酒菜。
七皇子与九公主两个人已经坐在了最靠前的一张矮桌上,九公主看到了李信,眼睛一亮,伸手招了招手。
因为是大庭广众,她表现的还是很矜持的,放在清河公主府,她现在已经站起来了。
“快过来。”
既然已经被皇帝发现了他跟魏王府的关系,那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况且李信现在是清河公主府的亲卫长,与清河公主坐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
当然了,本来他是没有资格坐下来的。
身为一个七品官,他甚至是没有资格入场的。
不过两个皇子皇女都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不可能跳出来指责什么。
李信很光棍的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姬灵秀对着李信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父皇谁都没有喊,连几位皇兄都没有召唤,怎么偏偏就把你给喊去了?”
李信白了她一眼:“早知道就让你保密了,现在陛下知道了那个物件是我弄出来的,很是喜欢,让我再多弄一些出来。”
姬灵秀嘻嘻一笑:“父皇喜欢是好事啊,你就给他多弄一些,父皇也能多喜欢你一点。”
这会儿,宫里的侍女太监已经开始上菜,李信把一碟菜品推到九公主面前,白了她一眼:“没你什么事了,吃你的吧。”
九公主瞪了李信一眼,佯怒道:“你敢对本公主不敬!”
实际上,李信对皇子皇女的态度,是很有问题的,寻常七品官面对这种天潢贵胄,不说诚惶诚恐,至少也要恭恭敬敬的,而李信虽然仍然尊称殿下,但是态度已经很是随意。
这一来是因为当初李信刚刚认识七皇子的时候,便是以朋友的身份结识,后来七皇子暴露的身份之后,两个人渐渐成了合作的关系,因此关系基本上算是平级。
李信没有再搭理这位公主殿下,而是回头看向七皇子,微笑道:“殿下,有一份功劳,不知道你要不要?”
魏王殿下笑了笑:“有功劳自然是要的。”
李信面色平静:“陛下命我再弄一些这种千里镜出来,而且指名了要工部帮忙,殿下可以找些人来帮我弄出这些东西,事后……”
“这些东西就算是工部做出来进献陛下的。”
在这个匠人不入流的年代,想要靠制作器物出人头地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李信还没有掌握话语权之前,靠制器就算升了官,也会被京城上下的人取笑为匠人。
这个时代,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靠科考在官场之中缓慢攀爬,要么就靠功劳步步高升!
除此文武两道之外,其他的途径都是末流!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这个做人情,送给魏王殿下。
魏王殿下爽朗一笑:“信哥儿大气,回头我就去给工部打招呼,你需要什么匠人,尽管说?”
李信:“我要几个玉器匠人。”
工部负责营造城池,土木修缮,以及屯田农垦等等,无一例外都是大工程,不过除此之外,工部还有将作监,全国上下只要是工户籍的,户部都有权征调,因此户部的匠人,都是全国最顶尖的能工巧匠。
魏王殿下眯着眼睛笑了笑:“好的,等明天我就让几个玉器师傅去寻你。”
李信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他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的四皇子姬桓,正注视着李信,见李信看过来,这位齐王殿下笑了笑,端起酒杯,遥遥的敬了李信一杯。
李信面色平静,视而不见。
……………………
天子的寿辰,在一片赞美之中结束了。
李信也同清河公主一起回了永乐坊,不过在这之后的几天,李信一直没有去清河公主府上班,而是在自己家里鼓捣望远镜。
有了工部的匠人还有宫里送过来的上品水玉,工程进度很是顺利,大概第四天下午的时候,李信已经弄出了三四个“千里镜”,不过并没有继续做下去,而是跟那些工部匠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继续打磨镜片,自己换了身衣服,走出了院子。
今天晚上,是得意楼正式开卖祝融酒的时间,李信要去考察一下京城的权贵们的消费水平到底有多高,这样方便他以后进行具体定价。
到了傍晚的时候,得意楼门口人头攒动。
以往这个时候,他们来得意楼都是寻开心的,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们多半是来买酒的。
祝融酒的名声,经过上一轮炒作,已经在京城声名鹊起。
只可惜的是,那种传说中的祝融酒只出现了三天时间,从那之后得意楼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经过不知道多少贵人的求购,得意楼的崔老板终于没有坚持住,宣布在今天拿出十坛祝融酒售卖。
不知道多少酒场豪客心中振奋,想要见识一下这种烈酒的厉害。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得意楼的一楼就已经挤满了人。
到了戌时正的时候,面带微笑的崔九娘出现在得意楼架起来的高台上,对着一众来客微微躬身。
“诸位客人,今日鄙楼应各位客人之邀,再次拿出十坛祝融酒售卖。”
说到这里,崔九娘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只不过上一回的祝融酒,让几个客人伤了身子,所以这一次的祝融酒要相对柔和一些,不会像上次那么暴烈。”
崔九娘口中的“柔和”,其实就是兑了水。
上一次得意楼的祝融酒,最起码有五六十度,这一次卖的十坛烈酒,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十度。
崔九娘侧开身子,露出自己身后的十个酒坛,微笑道:“今日来的客人太多,为了公平,就不给这酒定价了,价高者得。”
“底价,五十贯一坛。”
崔九娘话音刚落,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得意楼里响了起来。
“我出五百一十贯,这酒我全要了。”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年轻的紫衣公子迈步走了进来。
有些在朝官职不小的,看到这个公子的长相,都是脸色大变,再也不敢说话。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得意楼,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