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女子,投身青楼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是身不由已了,毕竟这个时代虽然不禁止这些东西,但是却有贱籍两个字,只这两个字,就能把一个女子,乃至于她的后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在这位采衣姑娘的运气很不错,祝融酒摆在得意楼整整三天,没有一个人可以喝三碗不醉,全都倒在了这热烈如火的祝融酒之下。
有一位工部的大人还喝伤了身子,被家里人抬回家修养去了。
祝融酒的名声,一下子就从得意楼传遍了整个京城。
毕竟这第一批祝融酒,本就是魏王府所藏的美酒蒸出来的,成酒可以说是香醇无比,不仅仅是酒烈而已,那位喝伤了的工部大人,回到了家之后,还心心念念要外喝几口这种美酒。
不过不管什么人,什么官职,与崔九娘求购这种烈酒的时候,崔九娘都是一口回绝,称暂时只有这么多,口风咬得很紧。
民间的市场,被李信从得意楼作为跳板,轻而易举的撬开了。
而另一边的七皇子,却没有这么顺利,他这几天去了好几趟兵部,兵部的两个侍郎都见了好几次,甚至就连那个平时跟他不对付的四哥,七皇子也放下脸面去见了几次,但是这件事始终谈不下来。
因为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是消毒。
这个消毒的概念,还是李信说给七皇子听得,没有事实佐证,他跟别人也说不太清楚。
这一天,姬温再次在兵部衙门碰了个软钉子,这位魏王殿下走出兵部衙门的时候,脸色难看,弯身走进了自己的轿子,咬牙道:“去宫里!”
六部衙门本就在皇城之中,皇城有内外之分,内城才是整整的禁宫,魏王府紫色的轿子,在禁宫门口停了下来,这位魏王殿下走下轿子,步行走到宫门口。
“魏王姬温,求见圣天子。”
小太监很快把他的话报进了宫里,长乐宫中的大太监陈矩收到了消息,走到正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承德天子面前,躬身道:“陛下,魏王殿下在宫门口,求着见您呢……”
承德天子睁开了眼镜,瞥了陈矩一眼:“正巧,朕也有事要问一问老七,你带他去偏殿等朕。”
“是。”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长乐宫的偏殿里,父子两个人终于见面,七皇子姬温跪在地上,恭敬叩首。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罢。”
承德天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有些慵懒的说道:“大热天的,看你也一头都是汗,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
“谢过父皇。”
姬温在承德天子面前,要拘谨了不少,他只坐了半个屁股,低头道:“儿臣此来,是有一件事要麻烦父皇。”
承德天子眯着眼睛笑道:“朕就知道,你们这几个小子,没有事情是不会想着进宫来看一看朕这个老父的。”
七皇子连忙低头:“父皇国事繁杂,儿子们只是不忍叨扰父皇而已……”
“说罢,什么事。”
姬温低着头,犹豫了一番,最终开口道:“是这样,儿臣最近弄出了一种烈酒。”
承德天子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打断七皇子,而是静静的等着他说完。
魏王殿下低着头,恭声道:“本来酿酒有糟蹋粮食之嫌,儿臣一向也是不太喜欢饮酒的,但是偶然发现,这种烈酒用来清洗伤口,可以祛避外邪,儿臣就想着,能不能在大晋各个军中,都备一些这种烈酒,这样哪怕我大晋将士受了些伤,也不至于外邪入体而死。”
所谓外邪入体,就是病毒感染,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年代,受伤全靠自己身子骨硬抗,往往身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就会死于破伤风!
甚至普通的炎症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承德天子终于正色起来,他看向自己这个儿子,开口道:“这话,是谁与你说的?”
魏王殿下额头冒汗,低头道:“是与儿臣酒方之人说的,他说此种烈酒,用得好了可以救活无数人的性命,儿臣也不太相信,不过这种大事,总需要试一试,因此儿臣这几天跑了几趟兵部,想让兵部送一些烈酒到某个军中试验一番,结果都被兵部以军中不得饮酒驳回了!”
说到这里,七皇子咬牙切齿:“兵部左侍郎谢隽,右侍郎陈仲二人,欺儿臣太甚,儿臣去了兵部整整三日,他们至今没有给过儿臣一个回复,儿臣没了办法,只能进宫来见父皇,要一个公道!”
承德天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七儿子,沉声道:“确定有效么?”
“有与没有,父皇随便找一个军队一试便知,这种事如果有效,就是大晋将士天大的福音,是父皇给他们的恩德!”
说到这里,七皇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无效,儿臣愿意担下这份罪责!”
这种主动背锅的态度,是所有领导都喜欢的。
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最终开口道:“你也是为了大晋着想,倒不好否了你,等会朕给兵部写个条子,让他们尽力配合你就是了。”
七皇子心中大喜,低头道:“多谢父皇!”
承德天子并没有移开目光,他淡然说道:“这个酿酒的行当,你现在在做?”
姬温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道:“儿臣的家人们已经弄了个小作坊,若这酒被证实有效,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替我大晋将士制药酒!”
这东西,如果真能消毒,那就的的确确是药酒了。
承德天子眯着眼睛,淡然道:“这东西如果真有用,这个行当倒是可以交给你去做,但是这个酿酒的法子,你须得写一份下来,交到朕这里来。”
七皇子连连点头:“父皇放心,今天回府儿臣就把这制酒的流程写下来,送进宫里。”
见七皇子还算“懂事”,承德天子满意的点点头。
这位天子坐在偏殿的主位上,打量了一眼七皇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老七最近,跟那个李信走得很近?”
七皇子心里一震,最终低头道:“儿臣与李信,是因缘巧合下认识的,只不过颇为投机,所以这段时间有些来往。”
天子既然问起,那么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还不如直说出来,说不定还不会获罪。
皇帝陛下呵呵笑道:“你不用紧张,朕又没有说你什么。”
这位承德天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语气平静。
“老七,你……对南疆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