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李绩看着疲惫尽显的留香,淡声问道:“可懂了?”
留香深深一敛,“谢道友,留香懂了!”
李绩教给她的,是斗战的真谛!不是术法的生搬硬套,不是盲目的从低到高,不是简单的照本宣科……而是从头到尾的压制,是每一步都走在前面的预判,是心气的摧毁,是意志的蹂躏,是时机的完美把控,是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
可懂是懂了,能学会么?
“我真的很无用!差点拖累于你!”留香有些失落。
李绩一笑,“不,就你而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的涅磐一指给我制造了机会,没有你拖住他的一个化身,我也未必能尽全功!
真君毕竟是真君!时间稍微一长,等他完全恢复正常,那咱们也只能无功而返,打而不伤,杀而不灭,以后再想逮住他,难矣!”
随手一招,虚空中飘浮的数十个纳戒尽入手中,笑道,“大修之士,大部分对纳戒都有禁制,身死戒湮,不留后泽,这西塞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连这基本的原则都忘了,也是定数,
一人一半,分了吧!”
留香不肯,“是你杀的人,当然应该归你所有,留香不要!”
李绩大笑,“见者有份,杀西塞中你留香可脱不开干系,不能不承担责任!”
留香想了想,终究没有坚持,李绩说的对,分了财,大家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撇清了。她是个精细人,却不会如李绩那般按纳戒分堆,而是神识侵入,仔细分类,务求做的公平,李绩虽嫌麻烦,也不好多说,只得由她。
李绩是洒脱之人,留香虽是女子,却是个不爱占便宜的性格,所以很快两人就分赃完毕,小东西不说,大的道器归了留香,她是法修,这些东西重新祭炼还能用的上,不象李绩通身只凭一枚剑丸,
李绩得了灵机,玉清很少,千来缕皆为紫清,这符合真君的修练需求,只此一次杀人越货,便数十年的灵机消耗到手,真正是来的爽利,李绩心中暗想,此事之后,怕是又要打造一条腰带了!
“我观你缺条合适的浮筏,不知可有计划?”留香问道。
李绩也不瞒她,“有此打算,不过材料还未凑齐,等我到得淘宝星,再做打算,那里的材料总要齐整些的。”
留香问道:“如果不唐突的话,可否把你那渡筏材料名册借我一观?宝材这东西,最是难凑,便淘宝星也未必能寻的周全,我帮你在坤道离界看看,总要比你一个人来往拼凑来得快些。”
李绩知道她的好意,知道她心中有回报之念,两人既一起经历了生死,有些事也不必过于拿捏,于是取出一玉简,递了过去,
“浮符材料而已,有什么秘密,唐突?三百余种材料,我才凑了百四十种,就是上面打了勾的,余下的却只能慢慢凑来。”
留香接过,神识一扫,已把所有材料记在心中,再神识刻划,又在上面打了近百个勾,这才递回,
“坤道离界门派存身久远,与星系各界也多有来往,器物底蕴可不输你青空,我打了勾的,都是确实有把握在坤道离界找到的,剩下的数十种,你还需去淘宝星淘换。
你何时再路过坤道离界,我是不知,恐怕连你自己也是模糊的;反正你能进入界域,我不能保证到时就在域内,不过我把东西留在小糊涂仙那里,你自取就好!”
李绩也不矫情,“好,这可省了我不少事,买卖淘换这种勾当,我是最烦的。”
他也不言谢,没必要,真正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做就好了。
分手在即,两人整装待发。留香必须回坤道离界,杀西塞,玉宇一事需得上报门派,让坤道修士们外出深空时都有所留意,她们不象剑修,到哪里都不是杀人就是被杀,随时随地的准备搏命。
为一二个修士之死,就引起界域之间的大战,这不可能!宇宙深空中几乎每一日都有殉道身亡者,如果每一个的死都要追究的话,星系早就打成一锅粥了;这样的结果,唯一的可能就是坤道修士们在深空行走时须得留意无上的闷棍,其实在宇宙中,这本也是常事,你不杀他,他就会永远和你相安无事了?
“姿意人生,快意恩仇,李绩,你们剑修的生存方式我怕真是学不来呢!”留香感叹道,她虽然明白了很多斗战上的精髓,但若想如剑修一般,也是枉然。
李绩一笑,“你是你,我是我;我何必学你,你又何必学我?
便如饮酒,有人逢饮必醉,自言尽兴,不醉不归,这是姿意,是一种人生;有人凡事皆有分寸节制,酒到五分,便知收束,在他们眼中,有大酣宿醉的时间,就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人生苦短,烂醉一生,岂不白来人世间一回?
所谓姿意,因人而定,你高兴,你享受,便是姿意!
那西塞真君本来躲在深空,自修自练,又何尝不是一种姿意?偏他要跳出来学人打打杀杀,画虎不成反类犬,就是不遵循本心的结果!”
留香若有所悟,战斗技巧未必是修行之道,那么,自己的路又在哪里?这是他人无法教给她的,如何在不违本心的基础上,摸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要不失法修养身参感的优势,又能在危险时具备应对的能力,任重而道远。
风帆渡空浮筏渐渐远去,李绩回转身,叹了口气;怨怨相报何时了,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修真界的恩怨,又哪里是说得清,杀的尽的?
坤道离界在他的暗手推动下,势必和无上道德真宗渐行渐远,这不是阴谋,而是必然。坤修们若想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就必须和无上保持距离。
星系中事,纠缠难清,历史渊远,不是他一个区区元婴能解决参与的,也只是碰上了,赶巧了,伸把手,出把力,但这些,他还是敬而远之,
修真历史,不是一个人推动和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