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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瑶张牙舞爪,红扑扑的小脸快贴颙琰脸上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说道:“我不是早就被害死过一回了吗?那时候你在哪儿?”

这个问题,宛瑶从来没想认真想过,但凡触碰到一丝丝,就疼的撕心裂肺的,阿玛说,颙琰比不得乾隆爷,但宛瑶就是个小女人,真想不到那些个国家大事,她挺喜欢颙琰的,从见到颙琰第一面就喜欢。

没错,宛瑶是个没出息的,就看脸,颙琰长得好,她就一门心思的扑进来,为了能讨颙琰欢喜,刻意去讨好婉太妃,求着到颙琰身边做侍妾,什么嫡福晋,侧福晋,她都不管了。

可颙琰待她,着实算不得好,一张脸冷冰冰的,从头冷到尾。

宛瑶也是想不明白,怎么重活一回,熬过了前世里的死期,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颙琰待她是真的好,从昨个儿床笫之间能感受的到。

颙琰突然间这样说她,让她忍不住,想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她前世一尸两命的时候,颙琰在哪儿?她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求生的时候,颙琰在哪?

宛瑶觉得自己特别傻,临死的时候,脑子里头,还全是颙琰,没出息的要死。

颙琰以为宛瑶说的是,上回在慎刑司的事儿,刚想说宛瑶两句,见宛瑶红着眼睛,是动了真情,语气瞬间软和了,温柔缱绻道:“朕不是为了你,立刻安排秀女亲阅?朕当时怕你死了,连烧了慎刑司的心都有。”

宛瑶眼泪跟脱了线的珠子是的,不要命的往下滚,推搡着颙琰说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连问谁都不知道。”

颙琰被宛瑶这架势吓住了,他还没见过谁这样哭,眼泪鼻涕的往他袍子上抹,本就是金贵料子,一滴眼泪下去,能洇湿一大片,宛瑶这一哭,颙琰胸口和袖口不一会儿就湿了。

“这是怎么了?喝多了是不是?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那会儿只是个秀女,朕要是为了你,为难贵妃,着实说不过去……”颙琰越解释,宛瑶哭的越狠,像是要把上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颙琰最终无奈的将宛瑶拢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朕只信你一个,旁的人,不是父皇的人,就是婉太妃的人,要么就是和珅,福康安的人,朕能信的,只有你,你相信朕,朕会好好护着你。”

宛瑶一怔,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泪眼朦胧的看向颙琰,颙琰伸出手去,用袖子给宛瑶拭泪,动作温柔至极,生怕衣料粗,磨坏了宛瑶的包子脸。

“什么叫做是婉太妃的人?”宛瑶抽搭着问道,她前世是不是也是婉太妃的人?

颙琰叹了口气,苦笑着揉了揉宛瑶的发顶:“罢了,既是开了头,就与你说明白,你这脑子,不与你说明白,说不定哪天就上了别人的当。”

颙琰说着,从一旁取了一方干净的丝帕,一根根捋着宛瑶的手指,擦上头的眼泪鼻涕,一边低哑道:“朕自打做皇子的时候,就总有人去给朕告状,朕身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有人说给父皇听,朕……即便是坐在恭桶上,也要腰背挺直成一条线;朕总以为,长大了就好了,可惜事与愿违。”

宛瑶有些结结巴巴的,隐约发现,自己前世里似乎走错了路子,而这一世,她将这条路,指给了景馨……

“可是和珅与福康安也就罢了,太上皇和婉太妃总是为着您好……”宛瑶理解,颙琰对和珅与福康安的不满,但不懂,为何颙琰要对乾隆爷与婉太妃防备着……

“父皇,的确是一心为朕,只是父皇年岁大了,性喜奢华,国库入不敷出,朕有心整治,父皇却只当朕是个孩子,至于婉太妃,因为没有子嗣傍身,趋炎附势,无所不用其极的将朕身边的消息卖给朝臣,朕要整治吏部,吏部提前就得到了风声,去父皇跟前哭诉,朕要查户部的账本,户部直接拿了红字的账本到朕跟前哭穷!”

颙琰越说越气,手上不自觉的就用了些力气,宛瑶指尖被捏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颙琰这才意识到伤了宛瑶,急忙抽出手来,苦笑道:“朕与你说这些,甚至将慎刑司的两个嬷嬷拨到你身边伺候,是为了让你自己立起来,婉太妃本就不喜你,你也不用去攀附她,皇后自己没个本事,只留个小心眼,贵妃是和珅的侄女,贤妃性子软,只会躲事,莹嫔是婉太妃的暗棋,你哪个也不必亲近,若实在无聊,往寿康宫的颖太妃那儿去也成,颖太妃是抚养庆禧亲王长大的,是个性子和善不多事的。”

宛瑶点头如捣蒜,一一答应下来,她只以为颙琰对后宫的事情,是万事不管,哪成想,颙琰竟是将每个人都分析的透透的。

颙琰看着宛瑶小鸡啄米是的点头,心里头熨帖极了,指尖还捏着宛瑶软绵绵的手掌,忍不住就生了心思,沿着宛瑶的唇畔,细细密密的吻下去,宛瑶刚刚被颙琰挪到了罗汉榻的楠木小几上,脚沾不着地,四周也没个能扶的地方,被颙琰这一亲,身子软绵绵的不像话,少不得攀到颙琰身上去……

这一下子,可就点了火,颙琰连挪地方都不挪了,到觉得宛瑶在楠木小几上的高度正正好,手掌轻车熟路的往坎肩里头钻,宛瑶酒都醒了几分,这会儿可是午后,白日宣淫,让人知道,她脸都不用要了。

可偏偏宛瑶脑子里,只是颙琰那句,朕只信你一个,替颙琰心酸的不得了,他是皇上,却也不比做太子的时候强上多少,里里外外的防着,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

这一心软,就由着颙琰胡闹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楠木缠枝莲纹落地罩透进来,有朦朦胧胧的光影,不知道是谁,很有眼色的将两边落地罩的浅紫帷帐落了下来,罗汉榻上的光有些暗,又比夜里的光明亮些,能将人的神情看得真真切切……

宛瑶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颙琰也知如今是午后,这般着实孟浪的紧,可又觉得这样的偷香窃玉让他有些偷来的紧张感,愣是与宛瑶闹腾了两回,方才罢休。

翊坤宫的暖阁里热火朝天,外头的人也没闲着,鄂罗哩先是提溜着绿豆和豌豆,到耳房僻静处一通敲,敲完左边的帽子,敲右边的帽子:“没出息的东西,让你们伺候宛瑶小主,就这么伺候的?还要咱家去给你们擦屁股!”

豌豆委屈巴巴的问道:“师傅,您这是怎么了?皇上也是,来的时候,好大的气性,我家小主胆子小,可别吓出好歹来。”

“你倒是忠心,这个时候,还没忘了你家小主!”鄂罗哩狠狠的敲了豌豆一拂尘:“你家小主要是胆子小,就没人胆子大了,你也是的,去膳房派谁去不成?非得那么打眼的自己往那跑?要不是刚刚处置了老江,莫说是你的脑袋,就是整个翊坤宫的脑袋,都要挂到慎刑司去了。”

“师傅把江大爷处置了?为什么?我家小主吃着江大爷的东西很顺口,这膳房换了人,又要摸索一阵子……”豌豆不高兴的嘟囔。

鄂罗哩狠狠的敲了他一下:“咱家怎么就挑了你这么个蠢东西?老江要是活着,你们还能活?都不知道被卖了几茬了。”

绿豆比豌豆机灵点,扶着帽子,舔着脸问道:“师傅,恩答应的事情,漏了?”

“哪儿能不漏?豌豆这小兔崽子头前往御膳房跑了两趟,生怕谁不知道纯贵人要给恩答应使绊子的。”鄂罗哩用拂尘头,戳了戳豌豆的脑袋:“你们能知道那南瓜和大虾不能一道吃,御膳房的会不知道?老江那么痛快的答应了你,就存了用这件事情要挟翊坤宫的心,要不是皇上派咱家出面,处置了老江,你们一个个的……还能在这儿喘气!”

绿豆和豌豆明白过来,“噗通噗通”跪地给鄂罗哩磕头:“多谢师傅救命。”

“甭给咱家磕头,这要是没皇上的吩咐,给咱家十个胆子咱家也不敢,这是皇上要给纯贵人撑腰,才抹去了这事,你们两个哎,机灵点吧!你们这命啊,现在是捡回来的,再有下回,别说别人了,皇上第一个要了你们的脑袋。”鄂罗哩挑着三角吊梢眉,掐着兰花指说道。

绿豆和豌豆立马麻利的磕头,这才消了鄂罗哩的气,鄂罗哩转头又奔花嬷嬷和容嬷嬷去了:“二位是宫里头的老人了,比咱家的日子还要长,是伺候过太妃的人,咱家也不说别的了,只跟你们说一样,贵妃娘娘今个儿抱着三阿哥去毓庆宫,找皇上告状了,说怕三阿哥也吃出个好歹来,才去毓庆宫蹭膳……”

一听这个,花嬷嬷和容嬷嬷立马跪下了。

鄂罗哩暗地里点了点头,到底是宫里头的老人,一句话甩过去,就明白过味来了:“您二位定然知道,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有多大,这是贵妃娘娘因着上回储秀宫的事情,在皇上面前卖了个好,可要是有下回,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别的咱家不多说,一个小小的答应,凭着两位嬷嬷的手段,那连一盘主菜都算不上,以后纯贵人,还要两位嬷嬷好好看顾着,不能受了欺负,但也不能被人抓着把柄,这里头的门道,还要两位嬷嬷多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