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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我的人,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允许旁人碰了去。”

戏谑间带着认真,意有所指地仿若说着别的意思,秦忆清本来心中就有鬼,当下愈发觉得他这位不知深浅的兄弟定是知道了什么,愣了一下,心不在焉地打着哈哈,“想什么呢,为兄喜欢的是谁你不知道呀?”

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言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比谁都清楚!可如今跟在言王妃身侧带着些清冷笑意的姑娘,又是何人?!

也想过面前这个言笙是有人假扮,但他与言笙有过些许交集,自认这姑娘周身一些让人不大喜欢的气场还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伪装得了的。

何况,还是这般大庭广众之下。

那……

当下只觉得如坐针毡,周围热闹喜庆的氛围之下,生生将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来,只想着赶紧回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如此想着,他便也是如此做的,几乎是急急起身之际差点儿将桌边茶盏打翻,手忙脚乱地扶了,袖口上却是沾了一大片的茶渍也顾不上,急匆匆往外走,经过正在迎客的老王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令人不由得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

唯独秦涩,还坐在原地,看着桌上那一团泼出来的茶渍,眸色深深,对身后之人低声说道,“跟上去。”

秦忆清出了言王府,一路穿过几条街,拐进狭窄的弄堂,兜兜转转。平日里鲜有人迹的老弄堂,便是隆阳城活了一辈子的老人都说不大清哪条走得通哪条走不通,偏生他却熟稔得很,显然是常走的。

只是,不知道是太过于熟稔、还是心中有所急,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小尾巴,一直到了一扇并不起眼的朱红色大门前,他才左右张望了下推门而入。

西承这才从拐角处缓缓走出,看了眼那方位,和越过这条弄堂之后、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口……还有矗立在那里格外高调的秦记酒坊,然后,他才转身离开,仿若从未出现过。

……

言王府。

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去了镇南王府,又浩浩荡荡地绕着皇城墙根下绕了一圈,踩着早已定好的吉时到了言王府的大门,跨了火盆、拜了堂,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一路送进了喜房。

外头才真正地热闹开来。

觥筹交错间,带了几分醉意的众人,也就少了最初因为身份地位引起的距离感和拘束感,今日在场位高权重者,莫过于秦涩了,想着过来敬酒拉拉关系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这会儿更是借着酒意壮了胆,大着舌头恍惚着表情,“瑞王殿、殿下……下官敬您……”

有一就有二,本没有敬酒打算的人也纷纷不甘落后,一时间,端坐首位之上的秦涩,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说来也怪,本来多少有些喜怒无常谁都入不了眼、从来不会看场合收敛脾气的主,今日异常地好说话,不管是谁敬的酒,竟是来者不拒,豪爽得很,没一会儿,眼看着一杯杯地下了肚。

一旁老王爷看得心惊肉跳,他不知瑞王酒量如何,一时间不敢托大,转头要去找西承,这才发现方才始终跟在瑞王身后的侍卫不见了,当下倒也没多想,赶紧去找正陪着新郎敬酒的老三过来挡酒。

谁知,这不靠谱的小子,一过来不由分说挤到了人群里头,端着酒杯就开始对饮,半分劝酒、挡酒的意思都没有,急得老王爷当下脑壳疼,没办法,只能自己舔着老脸上了,“哎……哎,大家伙儿,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喝酒……”

“嘿,老爷子。”外围的人身后挡了挡,嬉皮笑脸地,带着一两分醉意,“今日是你儿子办喜事,谁都能劝着少喝些,你不行!”

舌头都大了,可见之前便没少喝,说得犹自不过瘾,“要我说呀,这二爷婚事已成,怕是没多久就是你家孙女儿了吧?方才我们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瑞王爷一口一个‘我家笙笙’,啧,这关系……老爷子啊!皇亲国戚啊!”

“对对!皇亲国戚啊!”

话题生生被扯开,原本已经敬了酒又回到位置上的人又纷纷站了起来,愣是说要再敬一敬“好事将近”的瑞王爷。

男宾女眷席位是分开的,这边如何闹得天翻地覆,女眷席却是优雅又客套。

“言笙”今日一直很安静地跟在言王妃身边,行该行的礼,说该说的话,精心修饰过的眉眼,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艳丽,令她周身气质少了几分清冷。

乖巧,又文静。

令人不觉亲近了几分。

席间她并不怎么动筷,只淡淡看着外头,偶尔长辈们提到她,便含笑接两句,都是恰到好处的模样,偏生,唯有一旁言王妃,总觉得今日的言笙,多了几分心不在焉,还有一些……隐约的无所适从。

正要招呼这丫头多吃些,就见她突然收回了目光,偏头对自己含笑说道,“母亲,我去去就来。”

到了嘴边的话,便收了回来,并未多问,点头应了,看着她起身离开,才恍然发觉今日她身边竟是连个丫头都不曾带。

蹙了蹙眉,总觉得不大对劲,那丫头有多看重自己院里的人众所周知,今日这般日子却是一个都不曾带,多少有些奇怪。

只是,这份心思很快就被一旁的夫人们打断,也就再也没有想起了。

甚至没有注意到,“言笙”这一走,走地太久。

……

外间,男宾席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鉴于今日瑞王爷格外地好说话,敬酒的人便从未断过。

老王爷频频挡酒都被人推了,便只能对着小儿子使眼色,偏生,这小子半个眼神都接收不到,跟着一帮人一起灌瑞王爷。

纵使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般的灌。

于是,瑞王爷,醉了。

南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之后站在外围,一点想要挡酒的意思都没有,只沉着一张脸,“王爷,您旧伤未愈,不能喝酒。陛下叮嘱过了。”

搬出了“陛下”,这酒便不能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