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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往后我也是有俸禄的人,虽说不多,但只要我认真办事,总会多一些的。往后为兄不管多少俸禄,总给你一半,你看如何?”

温言细语,是言承一向的语气。

言笙却似乎并没有听懂般,停住了脚步,偏头看他,难得地出现了有些瞠目结舌的表情,“兄长……说什么?”

头顶落下的掌心,温热、厚重,对方眼神温柔中带着点点宽和,是那种格外纯粹的好感,“府里给你的月钱不多吧。如今既然陛下看重,往后你出席各种场合的机会还很多。这就比不得如今,总要多置办些衣裳、首饰,用银子的地方多,府里头定也不会立刻想到多给你一些银子。”

“不行。”言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兄长手头尚且不宽裕,如何还想着分一半给我?且不说那些个莫须有看重,就说兄长自己,如今既是已经入了吏部当了差,想必往后人情往来自是免不了。更何况,接下来想来府中也要为你说亲事。”

“待得往后若是嫂嫂进了门,听闻兄长半数俸禄进了自家妹妹的腰包,这又是哪门子说法?”

她很少一下子说这许多话,平日里看上去都是贵气里带着点清冷,在深冬腊月里轻裘缓带地,透着些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味道,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样子。如今瞧着,倒是多了几分急切,令她整个人看起来生动了不少,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言承坚持,“你不用担心我。父亲时不时会给我一些零用,人情往来自是够的。要说以后的亲事……我早就想好了,我的妻子,不求出生显贵,但求温良淑德。若真如此性子,定也是能够理解我的。”

“兄长……”言笙还是皱眉,坚持,“这不是性子的问题。这本来就是你的俸禄,并没有分我一半的道理。设身处地,若是往后我的夫君在自己都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也分一半俸禄给自己的妹子,让本就并不宽裕的生活雪上加霜,我也不会同意的。”

言承同样固执,“既然如此,那等兄长成家以后再说,彼时若是你嫂嫂不同意,我便……少给你一些,可好?但如今,既然我还未成家,这样的情况便不存在,年后我便正式当差了,就按照我之前所说一般无二吧。”

“兄长……”

言承之人,素来温缓。特别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很少有固执的那一面。今日,却固执地要将自己还未到手的俸禄分出一半。他待自己一直都不错,只是往年总聚少离多,他常年在外求学,一年到头回府探亲的日子其实也屈指可数。

而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们其实并无多么亲厚的相处。

只不过见过几次自己被下人们欺负,倒也说不上欺负,不过是背后闲言碎语、指指点点罢了,他觉得是举手之劳,便帮了。之后,俩人话便多了些。但在言笙心里,一直觉得便是如此……

从未想过……能够如此到这个地步。

想来,这想法绝不是今日见到这圣旨才突然而起的,定是思量了许久,该寻个什么理由塞给自己才能不被拒绝。

心口堵得慌,言笙默默垂着头走路,看上去还是如常的神情自若,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眼底闪现地,是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她一生孑然得来,带着前世的回忆。对这个陌生的时空总少了一点归属感。

之后知道了自己复杂到一言难尽的身世,这份归属感便愈发微渺到几乎不见——她不大愿意接受来自言王妃的善意,她把自己摆放在看客的位置,甚至美其名曰为了对方着想,以免真相大白的那天,对方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实际上,她不过是害怕自己付出去的感情最后成为一个笑话、一个泡沫罢了。

她仔仔细细算着自己的付出与得到是否配比,甚至在知道身世之后,便想着还言王府一个健全康健的言二爷、为祖父调理一下身子骨,便算是还了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

所有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暗中用自己的标准衡量过后的结果。

她沉默,踢着脚下的石子,心沉甸甸地落下去,宛若坠入无底的洞,黑暗、冰凉,沁入骨髓,她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太天真——于这浩瀚人世,她的的确确是个过客。但于周遭许多人来说,不管她愿不愿意、承不承认,她都或多或少影响了许多人的生活和抉择。

她不可能只是一个过客。

她的沉默,在言承眼中便成了默认,当下微微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发顶,“最近若是哪里还需要银子的,同兄长说。如今,兄长在这府里,定不会委屈了你。”

其实言承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说着这样“大人”的话,有些违和感,偏生格外真诚,有种矛盾的杂糅。

其实想说,并不委屈,想说自己也不是身无分文的人。想说自己现在跟着秦涩学做生意,也是有经济来源的人,偏生这些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最后嗫嚅着应了,“好。”

哪怕这钱,她分文不动地存着,等到哪一日,他需要用的时候,或者大婚的时候,再悉数退还。

如此,似乎他也能开心些。

不远处的拐角,拐出熟悉的身影,是西承。

西承也见到了言笙,快速上前几步,低头,拱手,“笙姑娘。”然后,又对着言承点点头,道,“世子爷。”

言承是言王府养子、王府继承人,按照身份的确是一声“世子爷”,只是,两声称呼摆在一起,却是世子爷在后,当下,亲疏立判。

言承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连这样的武人都收服了?

瑞王爷对言笙的好,他虽未目睹,却也有所耳闻,当下也含笑点头,道,“代我向瑞王爷问好。”

“是。”西承颔首,又拱手,秦涩手下的人,礼节自是周全,从不会托大了去给主子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