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咽口水,张正义联合冯雪一起将衣服和我推进房间,我半推半就换上,这里没有镜子,换上衣服之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莫名的还有些慌,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门外两人一人喝茶,一人翘着二郎腿,见我出来之后一人把茶水喷了,一人连椅子都没坐稳直接摔倒在地上,砰的一声,夹杂着张正义一声尖叫,楼下老板娘察觉到了不对劲三两下便跑上来推开了门,我来不及将衣服脱下,于是只见她张开嘴仿佛能咽下一个鸡蛋般的格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那…那个,我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我低下头,我算是比较瘦的,这衣服格外精致,穿在我身上腰部倒是刚好,但肩膀就有些窄了,这样站着没什么,但要是活动起来绝对会撕裂掉衣服,我曾试着抬起胳膊,但下腋一阵拉扯根本抬不起来,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进房间将衣服给脱了下来,正想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就赫然发现屋子里又多了几个人。
包括首饰店的谢大娘和服装店的谢大爷,他们似乎已经与冯雪有过交流了,于是投向我的目光中竟然隐隐带上了些同情,最后还是谢大娘委婉道:“道长,那衣服你穿着不大合身,但谢大爷店子里已经没有更大一点的了,好再我会些针线活,要不我给你改一改?”
见她一副想笑又因为同情而硬生生憋着不敢笑出来的模样,我生无可恋的点头,确实啊,一个男人穿着嫁衣坐上花轿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任务,我被摁在椅子上任由人在我脸上涂涂抹抹,看不见镜子我也不能想象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好再完工之后就立马又盖上了红盖头,这才免了我被人一众围观,事情全办妥之后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10点。
刻不容缓,准备好出发,我上了轿子,冯雪作为陪嫁站在旁边,又借了三个壮汉与张正义一起抬轿子,送亲队伍一阵吹锣打鼓,浩浩荡荡的便上了路。
我坐在轿子里觉得就有些颠簸,气氛并没有因为音乐声而欢悦起来,反而越发的死气沉沉,压根就没人说话,我心下有些发虚,清了清嗓子,“快到了吗?”
“放心吧,要是到山脚下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还是注意一点,要是发现什么异常一定要告诉我们。”
说话的是冯雪,她离我最近,此时压低的声音也不由的带上了几分郑重。
我点了点头被抬着继续走,大概是越来越靠近那座山脚下了,抬轿子的人有些害怕,除了张正义之外,另外三角都是有些颠簸的,我无奈道:“你们别害怕,要是出了事儿尽管跑,只需要你们自保就好了,不需要你们做些别的。”
“我们…...我们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冷。”一位大汉断句都不大清晰了,显然是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摇了摇头,“没事的,戴好我给你们的符,要是遇见危险就大喊,我们一定会来救你们的。”
这三个人是村民里面精挑细选出来身手最好的三个人了。
他们连连点头,“是是,道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这也不是怕他们拖后腿的事儿呀!
他们一害怕手就开始晃,一晃轿子就不稳,轿子不稳我坐着就不稳,就时不时会磕着脑袋,头晕眼花的实在是难受呀!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四周越来越静,我有些疑惑,“你们有没有发现蝉鸣声停了?”
张正义道:“难不成这一带没有?”
“不可能,山区里面这些东西哪里都是,再说了,大晚上的这些东西叫声只会更加清晰。”
“还真是,方才还听见呢,不止这样,就连音乐的声音也停了。”张正义顿了顿,似乎转过身看情况了,连声音也扬起了几分,“怎么回事儿?”
“大家还是注意一点吧,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对了,到山脚下了吗?”
这一回,没人回答。
我一惊,原本放松下去的心松下的肌肉又立刻紧绷了起来,右手握着一张符纸藏在袖子里面,盖着盖头我只能看见面前红色的帘子被风吹着晃动了几下,然后慢慢被掀开。
入眼的是大红色的下摆,然后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手上有着细纹,略微粗糙,但不知为何,看着并不像个男人的手呀!
我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半天也没见手的主人有什么动作。
我心中警惕,学着一般女子的反应连忙向后缩了缩装作很惊恐的模样,那手的主人一愣,而后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我还没来得及回味这笑声是有多诡异,盖头便被掀开了。
这下子我也坐不住了,手上的黄符朝着她的脸怼过去,她一拂袖摆遮住了自己的脸用衣袖卷住了我的黄符,大红袖摆烧出了几个洞,他转身掀开帘子窜了出去,我顾不得其他连忙追出去,却赫然发现四周的景象是一处荒郊野岭,完全不像村民们所形容的山脚下有树有桥有溪流。
这里的有许多的杂草,没开一朵花,树木倒是很多,围在四周将月亮留下来的点点光芒遮了个大半,无论怎样揉眼睛,努力观察,也只能粗略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
他们人去哪儿了?
我不假思索的从怀中掏出正阳珠,念咒使它发光,这才达到了能够看清的地步,正准备张口大喊,那种低沉的笑声又响起了,这一回我算是听清了这笑声并不是个男人的,而是一个女人的,不对,不是一个,是…...两个!
这声音交杂重叠着,像是两个人同时说话,唯一相同的地方也就是两个声音都是那种诡异的,尖锐的,沙哑的。
我又掏出了大把符纸,警惕的眯起眼睛观察四方,“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行!”
此时正阳珠的光芒不受控制的越来越亮,这是感觉到了邪祟的意思,我连忙将符纸散开,挥在半空中,一挥手往西南方向扔去,只听‘啊’的一声女鬼现形,但却也只是一秒便又隐了身形。
我感觉后脊一凉,不假思索的转过身一脚踹了过去,居然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还真让我踹到了。
鬼怪并非无形,我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于是她又现形了几秒,我抓准机会将一张符纸掷了过去贴在她的额头,她尖叫两声,符纸燃烧速度极快,在她头上流下了青灰色的印记,而后她的声音又消失了。
四周笑声开始越来越大,她仿佛无处不在,却又让人找不到位置,我拧眉,闭眼,抬手开天眼,额间一阵金光闪过蔓延至眼睛,我放下手猛的睁开眼睛,那女鬼恰好冲在了我的额前,张开嫣红的嘴伸出长长的舌头直逼我的面门,我侧身握住它的舌头正准备绕两圈,那舌头却极滑的从我手中逃脱留下一些粘液。
我一阵恶寒,甚至有种想要把手砍掉的冲动,但情况不容我分心,开的天眼让我暂时不用担心找不到她的踪迹,这才看清了那女鬼的全貌,还真是女鬼,身形高挑,身着凤冠霞帔,只是衣服破损了,长发披散,头上的发饰也不见了,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有些忌惮的倒退两步,那涂了嫣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细长的舌头垂至胸前,被她缓缓又收回口中,她身上还有着我打出来的痕迹,冷声道:“你是谁!”
果然,她一开口又是两个人的声音。
莫不是双鬼同体?
我曾听过赵无芳说这种案例,双鬼同体怨气很强,虽然不算很难对付但是很难缠,一时间还真消灭不了,格外耗费心神,而且稍不留神就会被她们反扑。
“你管他是谁,杀了他,杀了他!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杀了他!”
我还没开口的,那只鬼便又说话间,只是比起上一句,这句话说出口是截然不同的表情,两个对比下来一个极端的疯狂,一个又格外冷静。
“你闭嘴!”
从我的视角来看,就是那只鬼在自言自语,而且像是双面人一样上一秒疯狂大笑,下一秒冷静呵斥。
这么疯这么邪的鬼我还真是第一次撞见,一个人行动实在是有些小激动。
没错,小激动,因为事情居然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的多,我还以为会非常棘手,却没想到对面只是一只双鬼同体,而且显然这两只鬼不合,若非她们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估计真能打起来。
疯狂的那鬼大喊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冷静的那一只却忌惮着我迟迟没有动作,两只鬼争夺身体的掌控权,甚至几乎忘记了对面还有一个我。
我又再掏出了一把黄符扔在天上顶住,双手结印,“阵来!”
一阵狂风吹过我却未动身形,只见上片天空乌云缓缓散开露出整个圆月,皎洁的月光倾泻而来,短刀出鞘,刀身上刻着繁琐而精致的花纹,对着月亮缓缓流过一阵银光。
我抬手将灵力凝聚在右手,而后狠狠挥下,一片刀光斩过去,女鬼猝不及防被打中倒在地上,苍白如纸的脸上一片死气蔓延,青藤暴起,手指在蠕动扭一个诡异的弯曲弧度,我对这把刀的运用并没有那么熟练,若非那两只鬼还在争夺身体的主导权我或许还真不能打中。
这一下子可真是彻底让对面那女鬼不敢上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