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未知,人们总是自发的报以谨慎的态度,申屠鸿强压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问道:“你到底是谁?”
“呵呵!”中年魂体浅笑着,身上的气质突然肃立起来,说道:“吾乃六道老祖,太虚至强者。”
“至强者!”
虽然申屠鸿不知道六道老祖是谁,但是太虚至强者,却不是谁都敢自称的,这涉及到一定的天地规则,妄自尊大会遭天诛的,在祖先遗留下来的手札中就有过这方面的记载。
因此申屠鸿心中更加疑惑了,再次问道:“六道老祖前辈,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六道老祖说道:“这里是你的心境,是骨坠带你进来的。”
申屠鸿震惊不已,说道:“骨坠,是我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吗?”
“护身符!”听到申屠鸿的话,六道老祖的脸皮不由的抽搐了一下,继续道:“是的,而老夫正是被你心中强烈的怨念从骨坠中唤醒的。”
申屠鸿沉默不语,本以为只是陈遁一送给自己的一道护身符,谁从想到里面竟然沉睡了一位大能,这着实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六道老祖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你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说罢一挥衣袖,一道水幕出现在二人身前,而水幕中正倒映着祭天台四周的景象,只是画面定格在圣使掐着申屠鸿的脖子上的那一瞬间。
申屠鸿见此又惊又怒,冷静下去的心情又再次掀起波澜。
六道老祖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道:“虽然外面相对于心境空间时间是静止的,但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当你心力耗尽之时,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申屠鸿也不是木讷之人,自然知道六道老祖给自己看这一幕就一定有破解之法。
当下双膝跪倒在六道老祖面前,连磕三个响头道:“只要前辈能助我诛杀此僚,还我文江城一个安宁,我愿付出我的一切。”
六道老祖眯着眼微笑着,很满意申屠鸿的态度,毕竟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并不是谁都欠你的不是。
什么王八之气一震,各方大能争着抢着来助你,那也就没事想想就好,做人还是要务实,申屠鸿就是个务实的好孩子。
“我可以帮你,但要一命换一命,我助你杀了一个人,你也替我杀一个人,这才公平。”
申屠鸿郑重的问道:“杀谁?”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太弱了,还需要成长,我不急。”
六道老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若是你同意我的要求,我可以把我的法力借给你,等你报完仇,带着骨坠去太虚东荒,封天涧,落月窟寻找我的传承,等你修为有成再去替我杀人也不迟。”
申屠鸿毫不迟疑的应道:“好,我答应前辈,若我能报仇雪恨,就去寻找您的传承,等神功大成,必会完成我的承诺。”
“哈哈!”
六道老祖笑得无比畅快,手上衣袖对着申屠鸿一挥,申屠鸿顿时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身影快速的远离湖面,而他眼前的六道老祖的魂体也在逐渐消失,宛如夜晚原野中的萤火虫般化为点点星光没入了申屠鸿的体内。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老夫的存在……”
……
祭天台。
时间再次流动,没有人察觉到丝毫异样。
申屠鸿缓缓抬起头颅,目光如炬的盯着圣使,那还有刚刚的颓势。
圣使心中一惊,还未做他想,只觉得的身前有滔天巨浪拍来,压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圣使的心中顿时警钟大作,就在他想要松开申屠鸿,闪身撤退之时,只听见扑哧一声闷响,一只坚如钢刀的手掌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血如泉涌不住的流出,圣使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疑惑,身子正在微微颤抖,双手极力的想要掐动法决反击,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怎么可能?”
圣使终于放弃了挣扎,嘴唇开合间,流出暗红色的污血,双手自然垂下,眼睛狰狞的盯着申屠鸿,像是在对方脸上找到答案,可直到他咽气也没有丝毫结果。
嗤的一声轻响,圣使的身躯毫无气息地摔落于地,胸膛被贯穿了一个大洞,鲜血流出,不断的向四面八方渗透。
太诡异了,宛如一座擎天巨峰般的圣使竟然转眼间就被人杀死了,死的如此简单,没有轰轰烈烈的厮杀,惊天地泣鬼神的景象,就这么简单至极的被一只右手贯穿了胸膛。
众人看着那只不染一丝血渍的右手,怔怔发呆,终于有人缓过神,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吼道:“他不是人……是魔鬼,是来找我们索命的魔鬼!”
申屠鸿看了看自己洁白如玉的右手,喃喃道:“对于你们这些入侵者而言,或许我就是魔鬼吧!”
说罢,身形化为一道残影激射而出,闪电般的冲进了人群之中,倏然在前,倏然在后,轨迹难以捉摸,转瞬间便轻松划破在场所有入侵者的咽喉。
没有臆想中的惨吼声,有的只是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不断抽搐,生命力即将流失殆尽的将死之人。
申屠鸿提着长枪,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老者说道:“作为文江城的老人,你将得到一个体面的死法。”
老者身子微微颤抖,目光浑浊,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念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样开不了口。
寒芒一闪即逝,一个硕大的头颅随即抛向了半空,鲜血飞溅而起,显得绮丽异常。
杨府。
后院长廊之上,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套头连帽将头脸都遮的严严实实的老者正安静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遁一。
当他的目光扫向陈遁一的脖颈处时,身子不由的怔了怔,嘴里发出惊疑的低叹,伸出右手,快速的掐算着。
良久之后才缓缓的收回手臂,对着皎洁的月亮,叹道:“天道易寻,人心难测啊!”
老者正欲转身离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和陈遁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低沉的说道:“罢了罢了!”
说罢,左手向城主府的方向一招,远在祭天台上尸体早已冰冷的圣使体内飞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暗红色的肉珠,仔细一看,正是圣使尚未完全凝结的胎丸。
胎丸噗的一声,飞到了老者左手上方,看着这枚胎丸,老者沉默了半响,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低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老者将手中的胎丸投向陈遁一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而胎丸在接触到陈遁一的胸腔的那一瞬间,诡异的没入了进去,顿时陈遁一的身体散发出微不可查的红光,若不是身处在黑夜之中,根本察觉不到丝毫的变化。
不消片刻功夫,归天秘法在体内自主运转起来,陈遁一的心神逐渐回归,感觉奇经八脉无比的通畅,口鼻冒出缕缕青烟,身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着,复原后的伤口部位尽不留一丝痕迹。
周身如婴儿似的柔和轻软,头顶的百会穴如天窗开启,如阳光洒入,使人豁然开朗,最诡异的是,以前学理不明,观念不清的事也在这一刻念头通达顺畅。
“归天秘法第一层炼精化气竟然达到小成‘三花聚顶’的境界了。”
修炼归天秘法数年之久,对于身体内的变化,成遁一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奇怪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将归天秘法迈入了小成,而且自己更是从死亡的边缘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站起身来,感觉体内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拳轰出,发出破空的巨响,陈遁一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不可思议的说道:“入室境,怎么可能?”
是的,入室境。
那枚暗红色的胎丸是由半步大成境的至纯精血加九道先天之气辅以天地灵气凝结而成,即便最后没有凝结成功,所蕴含的能量也不是普通修士的胎丸可以比拟的。
其实陈遁一应该感到庆幸胎丸未能凝实,若是一颗完美的胎丸,以陈遁一的体质还真不一定能够吸收的了。
现在这种情况正好使二者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胎丸蕴含的灵气不断的滋养着陈遁一的肉身,使其血气更加充盈,特别里面的那团先天之气,使其将来的潜力更强。
……
……
文江城城墙。
文江城被战火洗礼后,在骄阳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坚韧不拔。
陈遁一三人看着这座城池,心中不由得回想起曾经得点点滴滴。
是啊!此时的文江城以不似往昔那般的人声鼎沸,处处洋溢着幸福的欢声笑语。随处可见的破败房屋,凌乱街道,更是平添了几分凄凉与落寞。
申屠鸿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想些难以抉择的事,良久才对身旁的陈遁一,说道:“你真决定现在就去中洲追查那伙人吗?以你的实力,还是太危险了,待城中的事务休整之后再组织人前去搭救也不迟。”
陈遁一很感激申屠鸿对自己的关怀,但并不代表他会同意对方的做法,说道:“此去中洲虽然路途遥远,但童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童爷爷有什么不测,就当是我送他的最后一程吧!”
陈遁一醒来之后,到处找人打听童爷爷的消息,被相熟的人告知在入侵者得知事不可为之时,便抓走了一批有特殊才能的人撤离了文江城,从方向来看是去往了中洲。
陈遁一也知道,以童爷爷的年龄和体质来看,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多年的养育之恩,祖孙之情,又让他保有一丝希望。
若是没有亲眼看到童爷爷的尸体,他是不会罢休的。
“好吧!”申屠鸿微微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陈遁一的肩膀,语气低落的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望你珍重了,文江城永远是你的家。”
陈遁一抱拳躬身行礼,诚挚说道:“保重。”
而后向一旁的再在拿着酒葫芦饮酒的剑歌行也是躬身一礼,说道:“剑兄,你也保重,我们江湖再见。”
“好酒易得,知己难求啊!”
剑歌行见此难道正色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对着陈遁一也是躬身一礼,说道:“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在一起畅饮美酒,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陈遁一的心中也是感到酸楚,伤感说道:“只要有心,终会相见。”
剑歌行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说道:“保重。”
“保重。”
说罢,陈遁一转身离去。
剑歌行看着陈遁一离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申屠鸿沉默不语。
申屠鸿忽然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剑歌行知道他为何如此一问,现在文江城百废待兴,十分需要他这样的高手坐镇,可他毕竟不是文江城人终会有离去的时候。
所以他抬起头来,看着申屠鸿的眼睛,平静说道:“等我的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吧!你可是还欠我数坛美酒没给我呢!我可是还记着呢?”
申屠鸿听懂了他的这句话,心中感动不已。
剑歌行又忧虑的问道:“守元大阵的阵眼虽然被毁,但阵法还在,毕竟是个祸端,你准备怎么办?”
申屠鸿望了一眼眼前残破不堪的文江城,郑重道:“文江城不需要守元大阵,从来都不需要。”
剑歌行闻言也是点点头,已经明白剑歌行的打算,心中也是赞同的,毕竟是个邪阵,在功效再强,也改变不了噬血的本质。
剑歌行望着城外一望无际的平原,饮了一口葫芦中的美酒,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陈兄去中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申屠鸿惊异的看着他,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剑歌行没有理会申屠鸿差异的神情继续道:“文江城还是太偏远了,以陈兄的资质,中洲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也不待申屠鸿答话,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晃晃悠悠的走下了城墙。
略带寒意的风吹乱了申屠鸿的发丝,低下头看着城外的广阔天际,沉默不语。
都不是笨蛋,申屠鸿当然知道剑歌行为什么说这些,中洲适合陈遁一又何尝不适合他呢。
只不过他有太多的牵绊,文江城百废待兴,城中的将士和百姓还需要他来带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沉重的枷锁,他终于能够体会父亲的无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