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衣因为被穿山梭的梭箭所伤。
毒性发作。
肌肉疼痛得变形。
姚澜在没有想好治疗方案前,又不敢随便拔出来这支梭箭。
急救包里面的刀枪伤药止痛药止血药解毒药生肌散,全部撒到了唐衣的背部创口上。
姚澜束好轻甲,掩住那只剩片缕的内衣。
轻甲直接贴触肌肤,凉意重重。
崖洞里面幽风徐徐吹拂,更觉寒冷。
再怎么冷,也压不住心里急出来的火。
不知是药粉发生了作用,还是唐衣身体棒,自疗能力强。
他背部因为疼痛,而颤抖和变形凹凸的肌肉,慢慢的平稳下来。
姚澜红着脸,愁眉苦脸的瞪着他臀部那支梭箭。
她听老爹讲过,这穿山梭的梭箭,不但威力巨大,而且构造复杂刁钻。
它的箭头部位,通常除了携带的五雷火,还设计成带倒刺的鱼钩状。
如果从外面强行拔出来,那么,梭箭上的倒刺,会带出一大坨血肉。
平常时候,以唐衣的体质强度,忍耐力强,拔出来也是可行的。
但是,就他目前遭受的五雷火灼伤,极度夸张的体能内力透支,还有箭矢上毒素的侵蚀。
把他折腾得昏迷不醒,虚弱脆弱到了随时崩溃边缘。
如果强行拔箭,可能会导致他失血过多,直接死翘翘。
她顾忌到这些,哪里敢伸弓拔箭。
手上拎着几乎清空了的急救包,围着唐衣,皱着眉头,绕着圈子。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看了他臀部那支可恶的梭箭多少眼。
这施救的方案,仍然没有确定下来。
借着微光,往崖洞里面走去,四下里察看起来。
心里期待着,或许这崖洞里面,有上品灵丹妙药,或者是什么世外高人隐居之地。
她想碰碰好运气。
崖洞口周边,借着那点点微光,还能看见一些大致情形。
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淡。
到后来,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通道上的岔路很多,大多是羊肠小道。
姚澜从行军包里拿出了荧光粉。
每隔一段距离,按对角线对称抹上荧光粉。
万一有人变动某处某点,有前后对称坐标参照,能及时发现。
行军包里那粒细细的夜明珠,照亮的范围太小,在这么黑的通道里面,几乎起不到多少作用。
这些兵部分下来的配置,也只有她所在的这种特殊级别的军驷队伍,才会有。
她可不敢嫌弃夜明珠太细太小。
探索了一段距离,没有看到透光的通道。
出路是否就是被巨岩封堵的崖壁入口?
如果要从那里出去,只怕唐衣都没有半点办法,去再次移动那庞然巨物。
她不敢深思的这个令人沮丧的问题。
至于灵丹妙药,世外高人遗迹,等等均无发现。
记挂着中毒待治的唐衣。
她不敢继续探索下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在这个通道几个不同的地方,做了三道不同的标记。
以免下次再探索时,重复了相同区域。
重新返回到唐衣身边。
情况很不妙。
唐衣之前在呼吸之间,背部时有随着一呼一吸产生微微的起伏迹象,肉眼可见。
现在几乎是纹丝不动,却是看不到明显的生命搏动表象了。
她心慌慌,意乱乱。
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那见多识广的老爹讲过。
一个一直生长在山村里的姑娘家,就算她胆子大,也被吓得怔住了。
伸手拍了几下心口。
吞咽了几口唾液。
舔了几下有些干裂的嘴唇。
深呼吸了几回。
她才缓缓蹲到唐衣身边。
瞧着那插着梭箭的部位。
梭箭四周的皮肤紫中带黑。
而且还泛着很强的亮度。
似乎用根头发一刺,就可能捅破这层皮。
她一只手微微抖动,触碰着急救包里的简易外伤处理工具。
一把刮刀。
一把尖钳。
一把锉刀。
一套针线。
那些线很粗糙,也不规则,散发出腥膻味。
猜测是羊肠线之类的。
可以用来做一般的伤口处理。
这些知识技能,从军作战前的训练课上,都是有经验的老卒,详细讲解过的。
课是认真听过,但是实际操作能力,水平如何,连她自己都不敢评估。
因为,从小到大,她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想起要拿刀切开唐衣的皮肤,取出梭箭。
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他背部那些突起的血疙瘩,由于药物太少,有些又开始绽开,渗出液体。
唐衣嘴里梦呓般发出的“水…水…水…”。
催促她弹身而起。
她们这些卒勇车勇,要保证作战行军时行动迅捷轻灵。
除了规定要带的急救包。
都是不准佩戴其他的多余物品。
诸如水壶之类的,更是不允许携带。
烧灼伤员,最易出现口渴脱水。
记起训练课上讲解过的知识技能。
她急忙跑进之前探索的通道。
在一个拐角处,从崖壁角落扒拉了一小堆微湿的苔藓。
掬了一大捧回来。
双手互握,一齐往中间用力。
那双掌渐渐合拢。
从掌沿渗出了几滴露珠儿大的绿色液团。
顺着他脸颊滴滑到翕张的干裂嘴角。
再渗进嘴里。
听到喉咙发出细不可闻的吞咽声音。
她才稍微放心一些。
但是,这些都还不是重点。
她明白,不及时给他动刀剜肉取箭,他只有死亡一途。
可是,她不想他死。
她不能让他死。
她还没有报答他救命之恩。
…………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理由。
所有的理由,都指向一个目标:
让他活下去。
她一咬牙。
一甩头。
想着那些乌漆墨黑的长头发,早就在从军训练期间,被强行剪掉了。
她猜测一下过,自己那油光发亮的秀发,很有可能会被整理打包,送往神朝内宫。
她自得其乐的微笑了笑。
一手抓起了那把刮刀。
手抖了又抖。
刀尖颤了又颤。
一只手轻轻压到他臀部皮肤。
很绷紧。
比自己的还要坚实。
五指张开,微用力绷住一块皮肤。
刀尖轻触,先割出一道刀痕。
抽刀,血流。
心里又开始疼痛。
唐衣似乎没有什么强烈反应。
处于一种昏迷不醒状态。
一手操刀动。
一手绷皮肤。
刀尖已经把梭箭射中后,变异了的皮肤与四周,划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