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云纨嘉规劝老狐狸。
但是老狐狸摇了摇头，他眼中有一种难以否决的果决。
品尝过当妖的尊严后，他不可能再这么让自己的孙女去白白受苦了。
老狐狸那边说不通，云纨嘉只能转过头规劝一下菩提巨树。
“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吗？”他说道。
“它不是妖，我没办法。”菩提的答案一如既往，不过他倒是对云纨嘉有不少耐心。
也不知道是对云纨嘉善心的嘉许，还是因为他有求于云纨嘉。
菩提不是不想，就是没办法，彻彻底底的没办法。
程序上就不合理，菩提巨树根本就没有任何权限去给一个不是妖兽的野兽提升资质，换句话说，野兽不具有任何的血脉价值与悟性。
属性里就没有这一条，菩提巨树怎么提？
“那怎么办……”云纨嘉皱着眉头。
到这个世界里之后，一路上他都过得顺风顺水。反正再不济，那也就是天赋差点，
玩手游嘛，运气好运气差，不都熬过来了。
随着他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熬下来就会慢慢变强，只要慢慢变强，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
除了那些打算圈一笔跑路的手游，几乎绝大多数的手游都是这样，因此欧非算不得什么，关键在于坚持。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不是什么“坚持修行”就能解决的。
老狐狸要拼命，还要云纨嘉给他做帮凶，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老狐狸浑浊的眼睛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一样，他盯着云纨嘉，试图将对方说服，“我的儿子已经为此牺牲了，接下来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夫妻俩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沉没成本。
云纨嘉脑海里登时想起了这个名词。
因为老狐狸的儿子和女儿已经为此事牺牲了，老狐狸才不得不把自己绑在了这条船上。
如果就此放手，那就是对儿子女儿的不尊重，因为白白浪费了他们的生命，而老狐狸什么都不能做。
简直就和前世的抽卡手游一样！
一单没出，就再来一单，不然之前那一单不就打水漂了吗？就是怀着这种想法，一单又一单地对着无底洞氪下去，云纨嘉前世才过得那么不快乐——但是再怎么说，云纨嘉氪的都只是金，都只是一部分收入。
而老狐狸不一样，他氪的是命。
云纨嘉张了张嘴，试图说服老狐狸，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沉没成本这件事情也影响过他，他也没能抗拒得了这种心理上的陷阱。
但是云纨嘉不愿意就这么结束，他觉得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未来还长，说不定就有能够拯救小狐狸的办法。
云纨嘉决定先从劝解老狐狸下手，于是他拿出了自己前世的教训，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老赌鬼。
“可是炼妖的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云纨嘉压低声音，警戒老狐狸道，“如果你失败了，你会怎么做？不会再有人跟你一样给小狐狸填命了，你的生命十有八九就会白白浪费掉。”
“我尽力了，我无悔矣。”老狐狸说了这样文绉绉的一句话，他看向小狐狸的目光满是慈爱。
云纨嘉彻底沉默了。
正如之前云纨嘉思考的一样，老狐狸氪的不是金，而是命。
拿命去进行一场豪赌，赌博的结果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老狐狸的态度。他愿意用命去换那一丝丝可能性，这就是他对自己儿子和儿媳的交代。
“……”
云纨嘉还是犹豫不决。
杀生这种事，他前世今生都做过，但是在他认知里，有灵智的妖怪就已经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了，这种妖怪杀起来简直就和杀人没什么两样。
一旦真的下手，那就必须要有十足的理由，比如说互相敌对，比如说有十分严重的利益冲突。除此之外，云纨嘉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嗜杀的魔头，他不喜欢无意义的杀戮。
而且现在的情况更为尤甚，要杀的还是老狐狸这个妖怪。
这一路上，老狐狸确实也帮了云纨嘉不少忙，不说功劳苦劳，光是在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多多少少相互之间也是有点感情在里面的。
哪怕是老狐狸自己要求，云纨嘉也有些下不了手。
“你就权当是我追求一个无意义的梦罢了。”老狐狸忽然感叹，“我知道你肯定不可能认可我……但是我不像是你，不像是你们年轻人，你们有很多很多的青春可以去与人斗，与天斗，去博弈争夺……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可以拿来当做赌注了。”
“就没有哪怕一丝丝其他的可能性吗？”云纨嘉仍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但是老狐狸下一个动作，直接打断了他的全部希望。
“噗通！”老狐狸立马跪在了云纨嘉的面前。
“我这一辈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老狐狸重重地给云纨嘉磕了两个头，“只求您一件事情，只求您能够帮我完成我的夙愿！”
磕头结束后，老狐狸拿出自己珍藏的丹药，一口服下。
随后，他睿智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紧接着，他缓缓将前肢放在了地上。
它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目光中泛着狡黠，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动手吧。”在一旁围观了许久的孔雀开口道，“这也是老狐狸希望的，不要让他失望。”
云纨嘉咬紧了牙关。
事已至此，云纨嘉再怎么不满，也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伸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擒拿住那只老狐狸。
老狐狸不断哀嚎惨叫，宛如一根根针刺扎在云纨嘉心头上。
失去了智慧，变成了一只普通野兽的老狐狸，仍然保留着求生的本能，哪怕它已经是老态龙钟，根本走不动路了。
“为什么……”云纨嘉不能理解，他将老狐狸和小狐狸放在了炼妖的面板上，随后，面板弹出来了一个血淋淋的数字。
那是一个鲜红的30%，炼妖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即便成功了，结果是什么也不一定。
小狐狸的父母将自己与小狐狸一起炼化，从结果上来说，它们其实已经成功了。但是最终小狐狸也就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种族，距离真正成为一只妖兽还有着很遥远的距离。
也就是说，让小狐狸成功接受传承，成功率连百分之三十都没有。
“那也比单抽出货高多了。”云纨嘉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一个狠心，按下了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