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自然是拂袖而去，三番两次低声下气来求云纨嘉，非但没能受到云纨嘉的礼遇，反而遭到了他的无情蔑视。
沈长风不能忍，这口气他一秒钟都憋不下去。
当然，在云纨嘉的视角上看，他这叫个锤子的低声下气。
先指摘云纨嘉身边一群妖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再强势地如同恩典一般邀请云纨嘉加入他的麾下。
这种人能被接受就有鬼了，他是不是养尊处优了一辈子不知道平等两个字怎么写？
黑猴子在云纨嘉身边吱吱了半天，表示自己不是很介意，希望云纨嘉能够不要在意自己的感受。
云纨嘉则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介意不介意，是没必要压着性子和这种人深交。”
对方已经告诉他为什么知者灵觉能够在妖兽群体里这么受欢迎，那现在市场就由云纨嘉把控。
要施压，那也得妖王级别的大能来施压。
沈长风算什么级别？他能代表妖王？
“恩公，那可是妖王的儿子啊！”老狐狸也显得有些焦急。
“那你知道妖王有几个儿子吗？”云纨嘉又回过头来问。
老狐狸顿时哑然。
确实，妖王子孙众多。每一个子孙落在它这种没有道行的小妖身上就是一座大山，但在知者灵觉面前，好像并不怎么够用。
毕竟物以稀为贵，当世独一无二的知者灵觉，和随时都能生一窝的儿子，哪个更加重要不必多说了吧。
在和修仙者、妖兽们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云纨嘉渐渐对他们变得了如指掌。
他们精致得像一个个商人，对每一件事的利害得失都计较得很，但唯独对人性不是很上心。
人性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因此沈长风觉得云纨嘉可以随时舍弃自己的朋友攀上高位。
同样，为了拉拢云纨嘉，妖王也未必不能舍弃自己的子嗣。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又不是独子。
“但是恩公，我还是不希望你深陷泥潭。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若是要和妖王们斡旋，那简直就是在与虎谋皮。一招不慎我们便要死无葬身之地。”老狐狸规劝道。
“不慌。”云纨嘉则是很淡然，“我们就去看一趟菩提巨树，惹了事就赶紧逃，天涯海角那么远，他还能把手伸到天边去？”
“逃到哪里去？”老狐狸又问。
这一问倒是把云纨嘉问住了。
东边是仙盟，他一个被逐出仙盟的弟子显然已经没机会回去了。
北边？北边是魔道所在的地界。
若是以前，看在洛大小姐的面子上，云纨嘉可能会去魔道领地看看。
但经过魔道血洗问心城，魔修在云纨嘉的心中已经是最危险的东西了。
虽然正道修士在他心里也强不到哪里去。
“继续往西走呢？没有人继续往西走吗？”云纨嘉问道。
“有是有，但都没活着回来。”老狐狸说道。
云纨嘉不说话了。
“恩公，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老狐狸以为他终于听劝了。
“把地图拿出来，我规划一条逃往魔修领地的路线。”然而云纨嘉犟得像头牛。
又过了数日，长牙妖王的联军赶到了，圣灵山本次也派出了一干精锐弟子跟随队伍一并出发，云纨嘉一行凭借着之前买的那件斗篷混在了一行人中。
不过再精致的伪装也掩盖不住云纨嘉的身份，不如说长牙妖王亲临，恐怕就是为了知者灵觉？
“谁是知者灵觉？”长牙妖王一见圣灵山的大队，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圣灵山请了一个知者灵觉的客卿这件事现在悬龙荒野已经传遍了，作为圣灵山的盟友，长牙妖王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和这位灵觉者见一见面。
“我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云纨嘉召唤出了剑令，同时命令黑元婴随时待命。
只要见势不妙，他就命令剑令和黑元婴同时攻击人群，并且自身立即躲进人群当中趁乱逃走。
“好！果然年轻才俊！”长牙妖王盛赞道。
年轻才俊？云纨嘉只想笑。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他的天赋属于废柴中的废柴，没想到云纨嘉还能受到“年轻才俊”这种评价，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不光天赋差，云纨嘉起步还晚。柯芙的天赋底子也一般，她年龄甚至比云纨嘉还小一岁，但就是靠着自己的近十年苦修硬生生修行到了金丹期。
要不是最近她弄到了几本高品质的功法，她想要晋升到元婴期不知道得是哪辈子的事情了。
“承蒙妖王抬爱。”云纨嘉虽然对这些客套鄙夷，但还是得和对方虚与委蛇。
想要在这片沙漠里横着走，还得狐假虎威。
“我听老苟说，你以前是仙盟的？”长牙妖王走近云纨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丝毫没有架子和威仪，即便是云纨嘉之前早就有所警觉，现在也忍不住快要卸下防备了。
好狠的手段！
这世界上的人大多都是吃软不吃硬，先套近乎拉近关系，熟络了之后再提要求白嫖对方的财产劳力，等到对方醒悟的时候已经赚到了。
这就是人性，因为人性本身就是善意的，所以在恶意面前不堪一击。
“老苟？您是说苟宗主吗？”云纨嘉反应了一下，“我之前确实是真武观的记名弟子。”
“喔，真武观啊，那可是个好宗门。”长牙妖王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以前是宝象宗的。”
云纨嘉愣住了。
仙盟不都是人类吗？怎么会有妖兽？
难道是灵兽？可是这又说不通啊。灵兽不可能当一个独立的妖王，灵兽的主人如果是宝象宗弟子，恐怕也不会容许自己的灵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吧？
“宝象宗不是研究御兽功法吗？我当初给他们宗主当过一段时间的灵兽。”长牙妖王哈哈大笑，“后来我寿命比较长，他寿命短，他辞世之后我获得了自由。不过我也不怎么想照看他的徒子徒孙，就离开宗门来到这里了。”
这一段话说得云纨嘉目瞪口呆，他确实没把生老病死考虑进去。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哪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会把生老病死挂在嘴边呢？
“大概过了得有一两千年吧，也不知道宝象宗怎么样了。噢对了，他们宗门的宝象指的就是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他们改没改名，要是改了名字，那就太可惜了。”长牙妖王喃喃自语。
一两千年！这个长牙妖王到底活了多少年岁？他混到这个位置究竟摸爬滚打了多久？
怪不得他三言两语就能给云纨嘉十足的亲和力，怪不得他开开口，云纨嘉就抛下了和沈长风之间的嫌隙。这样一个大能前辈，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恐怕都是千锤百炼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