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疑惑的看向封九妄,她又不是真不懂事,找筹办大婚事宜之人定个日子章程就好,其余事不能等白天?
只能说,有些上了头的男人,任性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
握着连央绵软的小手,封九妄语气轻快,
“大婚繁复,总要叫尚宫局的人一道,万一日子定好,宝贝想要的婚服礼冠不够完美怎么办?”
往日帝后大婚,都是早早筹办,他可等不及等上一年半载,却又不想因为心急,委屈了连央。
干脆叫筹办大婚各司各部一同到场,依照工期,一同定下婚期。
连央抿唇,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
“那,仲启阳他们?”
“流程冗长,怕你困倦,叫他们先进宫沾沾喜气。”
连央懂了,叫进宫陪她解闷的。
不提众人大半夜的睡梦中被捞进宫是什么复杂心情,总之连央心里甜滋滋的。
“阿九。”
“嗯?”
“你怎么这么好呀?”
封九妄含笑看她一眼,随后侧着脸俯身,
“既然觉得我好,是否该有奖励?”
红扑扑着小脸仰头就是吧唧一口,连央一丝犹豫也无。
莫名的,封九妄就想起了此前早早吩咐下去的,椒凤宫的那口蓝田玉浴池。
拢住连央手掌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一瞬。
第一个出现的是月杀,晃荡的高马尾叫他看起来还挺活泼,如果,忽略他呆板的眉眼。
可不知为何,连央总觉得月杀不太开心的模样,
“月杀,你不开心吗?”
月杀抬眼摇了摇头片刻又点点头。
这一下闹的二人都生出了疑惑,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成婚,开心,随礼,不开心。”
月杀不会弯弯绕绕,直言相对。
方才安德一喜上眉梢的出殿,召他就说皇上皇后要定下婚期了!他现在就可以准备礼金了!
月杀一时就陷入了纠结。
主人和小主人成亲,好事,开心。
礼金,掏银子,不开心。
朴实无华的理由听得连央噗嗤笑出了声,就连封九妄也笑的无奈。
“谁告诉帝后大婚还要你随礼的?安德一真是。”
明摆着逗他玩儿,也就月杀傻乎乎的信。
可月杀依旧认真的摇头,
“成亲,要,随礼。”
笑意收拢,良久,封九妄叹了一声。
月杀没有将他当做皇帝,在他眼里,帝后大婚和寻常百姓的成婚没有不同,他应当随礼。
将月杀叫上前,连央从封九妄怀中离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封九妄起身取出一把木梳,握住连央的手,一同将这把木梳送到月杀掌心,
;“日后,为兄会和你嫂嫂,都会替你束发。”
连央错愕的看着封九妄,为兄......
月杀没有一丝惊异,呆呆的点头,但是收下梳子的动作十分熟练。
“当年我替月杀寻了户好人家,但他傻,愣是走回东宫。”
他毁了任凌云,月杀却原谅了他。
至今封九妄也不知为何。
十日十夜的奔走,任凌云满身风尘的蹲在东宫门口,掌心是他送走他时留给他的木梳。
在送他离开的马车上,封九妄细心的替他绑了极为精神的高马尾。
就像从前一样,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武状元。
任凌云蹲在东宫门口,呆呆的抬头,
“头发,乱了。”
足足十日,他走的鲜血淋漓,只是为了回到东宫让他梳头。
那时的封九妄每日活在滔天的折磨中,却在月杀递出木梳的那一刻,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支撑。
亦是从那日起,任凌云便彻底从世间消失。
封九妄多了一个弟弟,他叫月杀,理想是当暗卫营第一,领每个月一百两的俸禄, 用十两银子换兄长替他束发一次。
“月杀这么喜欢银子,就是为了,让你给他梳头吗?”
连央愣愣的看着封九妄,得到封九妄一个无奈的笑。
那时他时常发狂,月杀又是个呆的,不管旁人怎么拦,头发乱了就要闯进屋,被他打伤了也不跑,就是要他梳头。
后来他就定下了规矩,十两银子梳一回。
你说月杀呆,他是真呆,可又是真听话。
知道十两银子能数一回头,又得知暗卫营的俸禄一月一百两,便天天蹲守鹿仄,表示自己要入暗卫营。
封九妄那时每日与迷魂引余毒抗衡,也忧心月杀呆呆傻傻的模样,若他死了无以为生,干脆就真把他丢去了暗卫营。
此后足有三月未见,再相见时,月杀捧着三百两银子,像只可怜的小狗蹲在他的床前,依照十两一回的梳头价钱,让他梳了整整一日一夜。
此后又是三月不见,他又捧着三百两叫他梳头。
封九妄好悬没被月杀气死!
后来又给他定了许多规矩,可月杀始终记得,十两银子,梳一次头。
“阿九,月杀该不会,攒着银子,打算一气儿叫你给他梳上十年八年吧!”
封九妄呆在原地,想起后来月杀确实变的非常在意银两,却没有再像从前,一气儿花三百两叫他梳一日头的行径。
目光落在月杀脸上,发现他的眼神果然有极为细微的闪躲,心里涌出一种不妙,
“月杀,你攒下多少银子了?”
月杀抿紧唇瓣,好像不愿意说,但最后,还是乖乖的回答,
“五千两,十六天。”
封九妄一个后退差点没把自己摔了。
他居然真的在攒银子,让他梳头!
在连央的偷笑声中,月杀继续呆板的回答,
“随礼,两千两,没有,十六天。”
嚯,还挺大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