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的嘴大张,显然没有想到太后还能做出这种事呢?
疑惑的看着封九妄。
在连央心里,太后该是个以情爱为天,以家族为地之人。
且之前她被九落子掳走,少不了太后的那场中毒戏码。
正是因为太后,封九妄才会离开连央身侧,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看着连央不可置信的模样,封九妄也是无奈,眸色深深的望着身上的人儿,语调含笑,
“小蒹葭,真打算叫我这样与你说往事?”
封九妄现在还泛着乏力,眼看连央红透的眼眶褪去了不甘和心疼,便想趁机叫自己得个松快。
谁料连央一听这话,小脸猛的一沉,闷闷的一口咬在封九妄唇间,
“阿九又想骗我?”
恶狠狠的小眼神藏着警惕,封九妄心知,这是自己方才支开她见鹿仄留下的祸端。
沉吟片刻,封九妄也不再挣扎,索性说起当年。
封鹤眠和二皇子前后脚出生,那时的先皇因为萧家的权势和封九妄越渐长成的模样已然生出嫉妒不快。
如牡丹般艳丽明媚的太后在极短的时日中凋零。
她确实是以夫为天的女子,失去丈夫的疼爱就像鲜花失去了养分,在日复一日的冷落中,太后生出了一个念头。
她不想怪她心爱的男人,却又没有能力杀了元贵妃。
她实在是被养的好,在家中天真烂漫,当上皇后亦是被捧在掌中,连恨都不知道该怎么恨。
于是这种恨意,转移到了尚在襁褓的二皇子身上。
奈何手段不如元贵妃,几次三番没有得手,反而更叫先皇震怒。
一次争吵后,太后披散头发跪坐在空寂殿中,低笑出声。
翌日,萧家送上庶女,被先皇随意封了个贵人。
先皇认为这是萧家的示弱,是太后的示弱,殊不知,在萧贵人入宫前就得了命令。
她入宫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先皇下绝嗣药。
封九妄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
而在此前,先皇和太后早已和好,在他眼中,在世人眼中,太后永远是哪个,先皇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天真之人。
太医院分做两份的脉案送到封九妄跟前时,他方才发现。
这座皇宫,皇宫里的人,甘愿还是不甘愿。
终究都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他见过太后痴痴等候的模样,见过太后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些情深在那份绝嗣药下,透出冰冷的寒意。
“小蒹葭,我总说,不要让这座皇宫困住你。”
封九妄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实则不觉得太后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甚至这是他们母子决裂后,太后做的最让他痛快之事。
死前得知被自己看不起一生的妻子竟有如此胆量,活生生被气中风的先皇,歪嘴斜眼,就连愤怒都觉可笑。
连央的神情依旧冷静,没有因为这件大快人心的往事而有所松动。
她甚至觉得,这不会是封九妄为了开解她,特意编造的瞎话吧!
小姑娘的情绪太容易看清,封九妄无奈的叹了声。
他此刻若是有力气,一定要按着连央好好教训教训她,告诉她,什么该信,什么该疑。
冰凉的带着甜味的糖被连央塞入口中,封九妄一时愣怔。
四目相对片刻,连央翻身下床。
只留给封九妄一个瘦削的背影。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锁不住你。”
连央的语气带着无限的失落,可她心知,这些日子以来,已然是仲启阳等人对她的纵容。
感受着浑身力气的回转,封九妄却久久没有动作。
等到连央察觉不对转过身时,却愣在了原地。
在她的猜想中,封九妄得了力气,便该起身去召见朝臣,处理政务,可是......
可是这个在龙床上,把自己的手捆在床架的男人骚气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连央傻呆呆的愣在原地,还是封九妄勾唇朝她招了招。
走到跟前,连央不自觉的伸手扯了扯封九妄自己绑住手的绳结,
“阿九?”
“嗯?”
“你,你这是做什么?”
“有只小花猫,害怕,不开心都写满了,我在哄她开心。”
漂亮的桃花眼一点一点的亮起,泛出层层涟漪。
“你这是在哄我呀。”
“支开你是我不好,小蒹葭怎么罚我都好,绳结不够安心就让安德一遣匠人来,在床头安副铁镣?”
错愕的看着封九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歪这脸连央越发的不解,
“你不担心外面吗?”
封九妄没有选择骗连央,
“担心。”
“那为何......”
“可我更担心你。”
干涸的黑土突然就想被种下了一粒种子,有清风日月照耀,生出一点绿色盎然的芽尖。
破土而出的喜悦让连央抿着唇,亮晶晶的眼里总算又有了封九妄最为心动的鲜活。
“你,你不会是担心,我给你下绝嗣药才哄我吧!”
封九妄勾起的唇角僵住,冒出的喜悦悉数崩塌。
他现在只想把连央抓过来好好看看,她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气笑了的封九妄铁青着脸,看着这个在自己深情告白中面色古怪的连央,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你想给我下绝嗣药?”
陡然拔高的声音震的连央心肝一颤,随后对上封九妄不可置信的眼神陡然笑出声,
“阿九想什么呢,我才不会呢,阿九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连央没有笃信的事,唯独封九妄的爱,她从没有质疑。
正是因为这份不需要质疑的爱,她才更为她的阿九感到不公。
总算平稳的心绪让连央冷静下来,坐在床边,看向封九妄的目光很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