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旁人怎么想,连央笑靥如花的将玉簪收下,捧在掌心细细的打量许久。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去看帝王神情时,连央却将玉簪放回了盒子,推向封鹤眠,娇软的语气充满了雀跃,
“玉簪很是好看,阿眠的心意我收到啦,玉簪你拿回去,折算成,唔,方才这位夫人说,凤阁首饰少则五百两,殿下一定不会选最便宜的价位给我打首饰吧?那殿下就,意思意思给我一千两银子吧?”
众人以为的,小姑娘泪洒帝王怀,凄凄哀哀要回到恋人怀中的浪漫幻想戛然而止。
除了抱着连央的帝王逸出一声预料之中的浅笑,只有即将获得大笔银子的连央神采飞扬。
作为示好的封鹤眠面对连央这样的转变,温和的笑容几次挂不上脸,最后只能收回手,强打精神做出一副颓然的模样。
“阿央是在与本王避嫌吗?金陵之行,一去多月,实在非我所愿,可阿央既已收下本王的荷包,又何必,顾忌其他。”
这番话旁人听来心惊肉跳,无意中掺和进来的人纷纷脊背发麻。
荷包,玉簪皆乃男女定情之物。
闲王这番话无疑定死了他与连央两情相悦,是陛下横刀夺爱的事实。
他不怕龙颜震怒,将他逐出京都吗?
闲王是有封地的,但迟迟不曾前往封地而是留在京都,正是因为皇上疼爱这个弟弟。
可眼下闲王的作派,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帝王威仪吗?
还有那位连姑娘,玉簪尚好,当着陛下的面,她算是巧妙的拒绝了,可此前那个两心相印的荷包,她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世情正是如此,即便闲王是被横刀夺爱的那人,可众人都觉得该退让的是他,毕竟,夺他所爱的不是别人,是当今天子。
但玉簪自然不是特意给连央准备的,封鹤眠刻意取出有定情之意的玉簪以及提及那个荷包,正是为了激怒封九妄。
也许初始面对猝不及防的场面,封鹤眠心中有些许慌乱,会犹豫此事有损皇兄声名。
可随着事态的发展,封鹤眠又不由心动的想一劳永逸。
如果始终无法在母后的眼皮下,娶丹娘为妻。
那么为夺所爱,被皇兄逐出京都,前往封地,他一样可以在封地为苏丹娘改名换姓,娶她为正妃。
更何况,华天桃的到访让封鹤眠惊觉,有些事也许早不在他掌控之中,送去华府的安十七本是他闲王府出去人,可事实上,直到华天桃登门,他才发现安十七的身份来历出了问题。
经年累月的隔阂下,他没有底气全身而退,与丹娘安稳度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连央,用以刺激皇兄的起因。
可惜。
被封鹤眠视为捅心窝子的定情利器,早被连央以一百两银子,卖给了封九妄......
如今,大概早没了痕迹。
难得有了一丝心虚,连央不敢再向方才那样理直气壮的,向封鹤眠以玉簪换银两。
连央微微垂头,眼神躲闪的姿态,让封鹤眠暗道,果然,这是一件能让连央和皇兄直接产生隔阂的事情。
没有哪个男人能面对欣然接受自己的女人,与旁人定情。
无关情爱,事关颜面。
封鹤眠不依不饶,甚至往前贴近一步,伸手拉住了连央的胳膊,抬头满是深情的看着她,
“阿央,不必怕,有本王在。”
但凡封鹤眠在此时看一眼封九妄脸上古怪的神情,他都不会这么演。
有力的大掌反握住封鹤眠的手臂,微微用力,就让封鹤眠白着脸,下意识的松开手。
“皇兄?”
“怎么,小蒹葭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们的定情信物,朕花一百两银子,买下了?”
轰。
如遭雷击。
封鹤眠不可置信的看向连央。
她到底有没有在皇兄面前好好演戏?
谁家定情信物还能卖的?
还卖了一百两?
一波三折的变化让周遭众人都忍不住,齐齐掩唇。
她们怕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多少对闲王殿下又是一份打击。
封鹤眠不喜欢连央。
从来不喜欢。
但今天,他发现他不仅是不喜欢连央,他还觉得连央克他!
在经历了送玉簪被要求折换成现银,定情荷包被连央以一百两银子卖给皇兄后,封鹤眠失魂落魄的落荒而逃。
这一天一定是名满京都的玉郎,最灰暗的一天。
连央看着封鹤眠狼狈离开的背影,默默在心里为她的合作伙伴说了声抱歉。
有些事不说破倒也没什么,可真摊开来说,她也不免觉得,她将他们的“定情信物”贸然卖掉,不太妥当。
连央不禁唏嘘,觉得自己不太严谨。
得亏封九妄没多想,这样都没怀疑她在封鹤眠做戏。
可连央不想想,普天之下那么多人想攀附帝王,故作清高,欲迎还拒,甚至有自荐枕席的,哪个有脑子想,顶着未来弟媳的身份,只为了接近他?
只能说,谁也没这个自信敢和皇上玩这么一出禁忌之恋。
偏偏他们二人,一个不知世事,一个满不在意。
也或者,这就是天生的缘分。
“玉郎风姿叫你挪不开眼?”
察觉到连央一直盯着封鹤眠离去的背影,封九妄不咸不淡的颠了她一下。
换来一声轻呼和讨好的磨蹭。
被他养的娇嫩的脸蛋毫不避讳的贴在他的颊边,磨蹭两下,才抿着唇,安静又娇俏的看他。
封九妄没说什么,抱着她就这么穿过人群,大步迈向玄极殿。
不曾下封口令,连明里暗里的敲打都没有。
一贯散漫闲肆的态度。
宁嫔身侧划过淡淡的龙涎香时,她只觉得她心头在滴血。
为什么连央可以让他抛却世俗礼教,她却要接受数年如一日的独守空闺。
一口银牙紧咬,猛的呼了口气,宁嫔才恢复成往日里婉约无害的模样,主动走到淑妃面前。
“淑妃娘娘,您瞧今日这事,是否应该提醒陛下,早日给连姑娘定个位份才好?”
流言最能传扬,今日后,有关陛下,闲王,连央的风月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为了连央的名声,也需给她一个名分。
淑妃在宁嫔走近时,神情就冷了下来。
尤其是看见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素青缠枝面料,眼中更是闪过厌恶。
谁也不会喜欢一个照着自己模仿的赝品。
“宁嫔这是女承父业?等你掌凤印了再来教本宫做事。”
淑妃冷笑离开,只留下大公主和宁嫔面面相对。
“请慎言,父皇如何行事,无需宁嫔多虑。”
大公主与陛下如出一辙的凤眸微抬,冷肃的留下警告。
柳氏绞着手帕,满脸嫌弃的靠近,不仅没有安慰宁嫔,反而嫌起她无用,
“你瞧瞧你,当初一意孤行入了东宫,我当你能挣出什么前程来,比不过膝下有大公主的淑妃也就罢了,你怎么连那么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都不如?”
宁嫔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阴冷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
“没了女儿在后宫,宁家在陛下跟前还有几分情面。”
“母亲不妨好好想想,该怎么祝女儿一臂之力。”
柳氏面色微变,终究在宁嫔的目光下讪讪闭嘴。
好半晌,柳氏才从袖中取出个红色瓷瓶,速度极快的藏进宁嫔手中。
“这就是为娘怀上你弟弟的秘药,你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