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眨了眨眼,褪去了装模作样的架势,露出几分娇憨来。
“你这话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你不该羞红了脸,甩袖而去,从此恨上我吗?”
连央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问了。
谢春如一哽,甚至分不清连央是有心针对她,还是真就天真单纯。
“我又不傻,这是在画舫,我甩袖而去,大冷天的跳进未名湖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不在画舫,你就会甩袖而去吗?”
连央追问。
谢春和眉梢一挑,叉起了腰,这模样。连央以为她要冲上来打她了!
结果谢春和又耸下了眉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不会啊,捧着你是因为陛下给你做脸呢,我有几条命敢给你甩脸子啊。”
这话才是实诚呢。
起码,这画舫上,能来与连央攀感情了,九成九都是这个想法。
她们在意的不是连央,是雍渊帝的看重。
“你真有趣,你叫什么名,你,你可以来找我玩儿。”
连央本想说她可以去找她玩,话到嘴边,下意识就转了个弯。
说完,连央又笑盈盈的看向了连玉和。
“大姐姐,我可以请人到府上来吗?”
连玉和神态自若的和连央对视,莞尔一笑。
“记得提前与母亲打声招呼就好,母亲惯来疼爱我们。”
“母亲疼的是我们,可不是她这个庶女。”
连玉悦没让连玉和失望,接话接的快,庶女二字尤为刺耳。
连玉和只饮茶,上好的白毫银针,果然唇齿留香。
连央目光在连玉悦身上停了一瞬,此刻,她忽然很想按照原定的计划,叫她难堪。
可是......
她再次无视了连玉悦。
封九妄给了她这么大的排场做主人,她盯着一个在府中能收拾的连玉悦做什么,忒小家子气。
“如何,你要来找我玩儿吗?”
连央没受连玉悦的影响,眉眼弯弯再度看向谢春和。
“我叫谢春和,连姑娘喜欢玩什么,明儿我就给你带上。”
谢春和。
连央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真是个有趣的人,又圆滑又实诚。
“我喜欢惊喜。”
“成,那明日连姑娘就等着的我惊喜。”
无人可见的角落,有人放飞了一只白鸽。
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连央便不想再被人围着。
她的脑中已经有些犯疼了。
被这么多人簇拥着,如众星拱月一般,她又享受又苦恼。
揉着额间,连央带着蔷薇寻了个偏僻地。
“姑娘不适应。”
“嗯,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热闹的,可今日才发现,我好像,也没这么喜欢热闹?”
“等下一回姑娘自己开宴,只请几个喜欢的人来便不觉得吵闹了,今日这样大的排场,是陛下在为姑娘做脸呢。”
连央眉眼舒展,蔷薇都看出来,是封九妄在给她撑腰了。
真好。
她喜欢这样,张扬的偏爱。
唔,应该算偏爱吧?
不知怎么,连央突然有些想封九妄了,他在眼前就好了,她想问问他,他是不是偏爱她呀。
突然,有一直毛绒绒的小团子蹿了出来,摇头晃脑的甩着尾巴,围在连央脚边直打转。
连央还没见过这样可爱的卷毛狗呢,眼睛亮晶晶的,想弯腰摸摸它。
“滚滚!”
到底是没摸着,小狗的主人就出现了。
蓝衣白裘的小公子,面红齿白,生的极为俊美。
瞧着年岁不大,看见在连央脚边打滚的爱宠,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过来。
匆匆和连央见了礼,忙蹲下了身,一把将小狗抱在了怀中,语气凶凶的,神情却很温柔:
“你再乱跑,回府就断你一天的口粮!”
小狗十分通人性,好像听懂了主人的威胁,两只瓜子搭在小公子怀中,就昂着头,梗起脖子,热情讨好的在主人脸上舔了两口。
魏简显然很是受用滚滚的讨好,搓着小狗头,浑身上下哪儿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连央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很是可爱,弯着眼,神情专注的看着魏简怀中的小卷毛。
魏简一抬眼,就看见了连央弯着眼,天真娇憨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卷毛。
不其然的,竟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你,你要摸摸滚滚吗,它很乖的。”
连央有些惊讶,看了魏简一眼,又看了一眼滚滚,很是心动的模样,只迟迟没有动作。
魏简挠了挠头,他名声不好,京中名声好的闺秀们瞧见他就跑。
连央倒是没跑,但她生的娇小,体弱不足总显得面色有些苍白。
小脸尖尖的藏在银狐轻裘里,虽然眼儿弯弯是笑着的模样,可总叫人看出几分可怜可爱来。
魏简忍不住想,难道他的名声,真的坏到连深居简出的连央都听说过的地步吗?
“连姑娘,你想摸就摸呗,我其实,没传说中的那么坏,都是谣言,你别怕呀。”
“咦?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怕你呢?”
“啊,瞧我这脑子,我叫魏简。”
“魏简?”
姓魏,连央一下都想到了林氏为她找的那门好亲事。
魏大公子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魏琼吧?
“魏简。”
想什么来什么。
魏琼迎面走来,眉眼和魏简很是相似,只他的面容板正,从发冠至衣角,都写满了古板规矩。
魏琼近前,抬手见礼。
“在下魏琼。”
连央鬓上的山茶花娇艳欲滴,相比之下,连央的面容就显得青涩许多。
面颊瘦削,眉眼很是娇软,但总显得稚气,弱小。
是很适合被掌控着,为所欲为的模样。
“在下魏琼,三姑娘今日,很是风光。”
与魏琼规矩的行为相比,他的眼神肆意的多,腥臭的蛇,黏在连央身上,叫连央觉出十分的不适来。
这道目光,充满了侵略和占有。
一个照面,连央就知道了。
是那个天阉。
还是个,对她轻佻肆意的天阉。
真恶心。
连央的眉梢彻底淡了下来。
这样好的日子,这样好的画舫,为什么这些令人作呕的人总要凑到她的面前来。
魏琼看着连央的笑意收敛,露出的厌恶。
舌尖抵住下颚,觉得连央真和看上去的一样,天真的可笑。
她似乎是有恃无恐了。
真觉得,她能迈入天家?
不仅是他,实则今日大部分的男子,众人都在揣度,连央是何处入了天子的眼。
却鲜少有人会觉得连央能成为当今的女人。
她青涩的太过明显,好看,漂亮,这都没错,但总觉得没长开,是个娇软的女孩,而不是女人。
且,她若真与皇上有染,永安侯府几个脑袋,敢和他议亲?
这话好在是没让连央听到,连央要听见了,指定得笑出声。
和他议亲算什么,她现在在皇上跟前的身份,那还是闲王的心上人,未来的闲王妃咧。
“女子应贞静娴淑,三姑娘今日娇奢的作派,往后需得改改。”
这话自大难听,魏琼显然仍旧当连央为他的所有物。
他哪来的自信?
“啪。”
连央一巴掌,毫不客气的将魏琼的脸打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