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他的下半句。
恐怕什么?是恐怕凶多吉少呢,还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师父!”
我丢下两人,立即朝二重门里冲过去。
“慧茅,不可!”
黄元奎和谢八斤挣扎着跑过来,从两边扯住我的两只胳膊。
我努力一挥双臂,顿时将两人扔在地上。
原来两人并不懂功夫,经不起我的这般摔打。
猛然回头厉声吼道:“那是老子的师父,不是你们的师父,你们当然不可了!”
说罢就朝门里冲去。
但是我冲不进去,因为二重门里就像发生了特大火灾一样,金光四射,热浪扑面。
三公、唐谋、元婆、元无双和文氏都集中在大院里,一片金光中,四个人已经像是被镀金了一般,打坐的打坐,跳神的跳神,念经的声音和念咒的声音混在一起,搅得唐府摇摇欲坠。
院子中间摆着一盏个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两个宿魂神珠,金光就是珠子发出来的。
除了三公和文氏静坐这指着之外,其他三个人都在各自跳着神秘的舞蹈。按理说,唐谋和元无双是阴阳门的人,阴阳门是巫师,跳神是自然的。但是元婆是茅山鬼谷门的元老,她也跟着瞎起哄什么呢?
倒是那个被唐谋说成是巫蛊门的大夫人文氏,似乎真的像是三公主转世一般,和三公静坐着,安静得很。
透过金黄色的光影看去,几个朦胧的身影都已经扭曲畸形,这大概是热浪的缘故吧。
这个时候,我能不能进去呢?
我虽然也算是茅山弟子,但是却还没有颁职得道,只能算是个实习端公,要是这个时候擅闯进去,惊扰了三公他们做法,后果就严重了。
不过看着架势不像是在做法,而是在和某种神秘的力量抗衡。
是什么力量呢?来自灵国的幽灵,还是魔王罗小刹的鬼魂作祟?
我不知道!
这两颗珠子真的是宿魂神珠吗?文氏大夫人真的是三公主转世吗?
我总觉得有点古怪?但是究竟怪在哪里,我却又想不明白道不出来……
三公突然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身子还是坐定的,突然就移到我的面前。
可是我却触摸不到他,我和师父之间隔着一层黄光,一层我这个凡人无法穿过的“墙”。
“师父……”
“慧……茅……”
透过那层黄色的氤氲,我分明看见三公面容苍老,嘴脸扭曲,头发散乱,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
“师父……”
我心里一阵绞痛。泪飞如雨。
就算眼前是一座炼狱,我也愿意替代师父去受罪。可是……我真的穿不过去。
“慧茅,你千万不要去碰那魔瘴,我们都是被大法师救出来的……”
黄元奎和谢八斤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挣扎着说。
魔瘴?这闪闪的金光居然也是魔瘴……
三公和唐谋等人不是在里面做法为宿魂神珠解封吗?怎么找来了金色的魔瘴?
我朝三公伸出手去,不料刚刚碰到眼前的那一层金光,手就想触电一般给弹了回来,震得我浑身发麻,双手颤抖,还好没有被灼伤。
这层金光,居然比金刚罩还厉害!
金刚罩是对妖魔鬼怪的,那么这层金光又是什么罩呢?居然连我这个端公也碰不得?
“师父,我该怎么办?”
三公艰难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耗尽浑身的力气一般。
“慧茅,你快去……北麓……垭口……撒豆……成兵……”
说完就闭上眼,浑身颤栗着,面目又扭曲起来,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我分明看见,三公脸上皮肉已经快要被烤熟,斑斑驳驳的又冒出了很多胡豆大小的血泡。之前的一些血泡已经爆裂,脸上躺着淡红色的血水。
看着他如此的痛苦,这怎么会是做法呢?以前我师父做法事的时候一直都显得很安静,不管面对怎样凶煞的鬼怪。而现在,他似乎在和死神较量。
“北麓垭口,撒豆成兵……”
对了,三公的意思是叫我到北麓上去,召集阴兵来帮忙!
我已经看过《茅山召阴术》,用不着那么麻烦就能招来阴兵的。
于是我就开始准备念起召阴咒。
“北麓垭口,撒豆成兵!”
三公的声音突然铿锵起来,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抬眼看去,三公的手掌上已经有肉皮一惊开始脱落……
“师父……”
我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面前的金光。
“嘭”!
一声巨响,我被金光反弹出一丈开外,脸上和手上已经被烧焦了几处。
再看三公,他的身影已经飘向了院子中央,守在两颗神珠的前面。
里面的热量应该要弱一些,否则元无双怎么还会跳出这般婀娜的舞蹈?
我的师父,他是在冒着被烧死的危险,专门到门边来给我传话的。
“师父,您等着啊,千万要等着我啊……徒儿马上来救您!”
我万分焦急,悲痛欲绝,心里想着只要破了这个古怪的金光阵,救出我的师父,我们也懒得管什么宿魂神珠了,回家去好好的过年,好好的做我们普通的端公。
杂七杂八叽里咕噜声音,透过金光传了出来,一道道波光闪耀,不断地向外弹跳着,就像是逐渐吹胀的气球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
带着黄元奎和谢八斤,急急地跑出唐府,肥坨还在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盯着一重门。
看见我跑出来,他急忙站起身来,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讲出一点好消息。
“北麓垭口,快!”
我说完一句囫囵话,纵身跳上五觉得马背,一拍马屁股,乌驹撒开四蹄,朝着后山跑去。
肥坨拎着斧头紧跟后面。
黄元奎和谢八斤受了伤,跑得很慢。
管不着了,我得先跑到北麓林子里,也就是前几天藏身的地方,找到三公撒下的那些黄豆。
乌驹本是灵兽,很快就驮着我奔驰到北麓的半山腰。
我跳下马背,立即到林子里去捡豆子。
奇怪了,之前地上不是有很多黄豆吗?现在居然一颗都没有。
别急别急,人一旦着急了就会六神无主,前天下山的时候,以及当晚上山的时候,三公分明将一升黄豆撒进了林子里的。
对了,是因为我压根就看不见光亮,在地上胡乱的摸索,这怎么能找到豆子呢?
“肥坨……”
这小子咋这么慢?半天看不见人影。
黄元奎和谢八斤走得慢可以理解,他肥坨想要当将军,就不该慢。
特别是站在这个时候?
“肥坨,你皮梭梭(慢吞吞)的,想找死是吧……”
我大声骂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可是我却触摸不到他,我和师父之间隔着一层黄光,一层我这个凡人无法穿过的“墙”。“师父……”“慧……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