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郁很郁闷。
自他受伤之后,夫人就不认他了,十几日过去,唯有提及他的伤势之时才能多与他说几句话。
他虽自认生的不错,但到底是失了忆,若是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如今人家若是想趁机甩掉他,他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理他。
尤其是,今日他们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男子。
今日风雪停,阳光普照,厚厚的积雪慢慢融化,平阳县的街上多了不少摊贩,比往日要热闹许多。
只是天气似乎更冷了,好在如今的马车避风,十分暖和。
苏菀懒洋洋靠在车壁上,晒着车窗里洒进来的太阳,多日的担忧疲惫终于可以放下一些。
容郁板着脸坐在一旁,脸上戴了个黑色的丑丑的面具,周身气息低沉。
过了许久,他没有得到解释,终于扭头看她:“那两个人是谁?”
外面赶车的卫庭和卫衡差点没掉下去。
他们面面相觑,难不成王爷真的失忆了?
苏菀斟酌了一番,接着扯谎:“他们是我雇来的护卫。”
容郁满脸写着不信。
信不信的她也没办法,卫庭和卫衡前些时日就找来了,因着在村子里,未免生事,便一直躲在暗处,今日才露面,护送他们去寻人。
他们二人能找回来,若其他有心人想找,定然也找得到。
见她又撇开头,容郁心里更加恼火,拢了拢衣袖,又想到这华袍或许就是这两个小白脸的钱买来的,脑海中顿时一道灵光闪过。
他好像一分钱都没有。
先前夫人穿的衣服都有补丁,更遑论说避寒了,怪不得她不愿认他,原是他太穷!
想到这一层,他这几日的郁闷顿时消散,慢吞吞挪到苏菀身边,指着外面驾车的两人道:“夫人,他们长的没有我好看。”
外面两人浑身一僵,马车都架偏了些,颠簸了许久。
苏菀被颠的差点从座上摔下去,容郁眼疾手快将她拉进怀里,又低声说:“马车也驾的没有夫君稳。”
卫庭和卫衡是习武之人,自然清清楚楚听到了每个字。
苏菀面上一热,那厮方才趁机又揽着她的腰,还与她咬耳朵说悄悄话。
过了一瞬,车帘被掀开,容郁灰头土脸走出来,一屁股坐到卫庭身边,一言不发。
天知道卫庭忍的多努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叫你茶言茶语,被赶出来了吧!
容郁好似有察觉到,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对自己的容貌愈发自信起来。
依他之见,夫人定然喜欢长的好看些的。
……
几人在马车上颠簸了数日,才赶到嘉阳县,距程铮先生所在的扬州还有两座城池的距离。
只是如今人累马也疲,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修整一日。
容郁的面色愈发苍白,期间毒发一次,又是浑身滚烫,灼痛难耐,好在没有像上次一样失了神智。
嘉阳县比平阳县繁华许多,酒楼饭馆数不胜数,街道上全是叫卖的摊贩,这烟火气倒是驱散了些人心中的烦闷。
几人找了家客栈住下。
一下马车,容郁就死死拉住苏菀的衣袖,不准她离开自己半步,冷漠的眼神更是使得卫庭和卫衡二人望而却步。
借着苏菀去看房间的空隙,容郁拦住那两人的路。
“我们夫妻二人欠你们多少钱?”
兄弟两人一怔,又看他板着脸严肃发问,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卫衡也忍不住发笑。
“公子,我们是苏姑娘雇来的护卫,你们自然是不欠我们钱的。”
容郁一愣,没花他们的钱,那夫人花的是谁的钱?
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再看这兄弟二人,不由得顺眼许多,顺便提点一句:“以后叫夫人,莫要叫姑娘了。”
说完,便脚步匆匆下了楼,瞧着是要办什么大事一样。
卫庭连忙追了上去,此时人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皱着眉头一脸思索。
“公子可是有事要办?”卫庭小心翼翼追问。
容郁看了眼他,又移开目光,半晌,又看向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他思来想去,不论他们的花销是哪来的,他总归是拖着病体又身无分文,夫人会心悦于他就怪了。
还是得好好挣钱才是。
卫庭忍了一下,嘴角的笑还是溢了出来,只得僵着脸回答:“公子,夫人没与你说以前的事吗?以前,您可是家财万贯啊!”
容郁:???
他每次问起以前的事,夫人都会搪塞过去,不愿告诉他,以至于他失忆这么久,半点往事也不知道。
但是看着卫庭八卦的眼神,他还是不想落了面子,佯装镇定道:“自然知道,只是如今离了家,钱财没有随身带着。”
“好办呀!嘉阳县有王……公子您的产业,属下这就去给你提些钱银回来。”卫庭一拍手,转身就想走。
“我在这里有产业,你是怎么知道的?”容郁出声叫住他,顿时心生怀疑。
旁边饭桌上适时传来议论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老陈家的媳妇卷了家里所有银子,和一个小白脸跑了!”
“对呀,老陈家如今一贫如洗,只剩下一老一小,连饭也吃不饱。”
“老陈的儿子被姑娘家骗了感情,还骗了银子,如今正伤心着呢!”
……
卫庭吞了吞口水,连忙摇手:“您听我解释……”
容郁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硬,想要打人。
但转念一想,夫人才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是要对夫人多一些信任才是,大不了过几日将这护卫辞退了便是。
于是卫庭便看到,自家王爷那瞬间变冷的眼神又恢复了温度,还朝他和煦地笑了笑:“快去快回。”
他浑身冒起冷汗来,连忙转身拔腿就跑。
容郁顿了顿,旁边饭桌上的议论声一直萦绕耳畔,说那媳妇貌美如花却心思歹毒,好吃懒做,一看就不是个好姑娘。
他心里愈发镇定起来,夫人如此优秀,又对他如此上心,除了不肯叫他夫君之外,简直没有缺点。
哦不,不肯叫他夫君也不是缺点,而是情趣。
他兀自笑了笑,拢了拢衣袖,上楼去寻苏菀说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