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菀甫一起身,一月多时间未见的锦溪便敲门进来,差一点扑进她怀里。
“呜呜呜,小姐,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锦溪比她矮一个头,是以此时仰着头眼泪汪汪看着她,别提有多少可爱了。
昨日里回来一直在忙,倒是没与锦溪说上一句话,此时心里才生出重逢之喜来。
“这么想我?”她挑眉,存心要逗逗这个小姑娘,“那你当初怎么不跟着我一起去?”
“小姐,这不是两位将军不让跟着嘛!”锦溪撅起嘴里,小模样看起来很是委屈。
苏菀便也不再逗她,摸摸她的脑袋:“好啦!我也想你。”
锦溪便立马欢喜起来,伺候着她洗漱打扮。
屋里烧了地龙,等收拾好之后,苏菀的脸已经被暖得红扑扑的。
因着是多事之秋,她穿戴的简单,只穿了件淡粉色织棉长裙,发髻上戴了支梅英簪,再无佩戴其他多余的配饰,却异常的清丽,脸上略施粉黛,一颦一笑却还是能勾了人心智一般,国色天香。
锦溪看迷了眼,围着她看了好久才作罢。
苏家受难这一段与书中描写的一模一样,但是结局却有所不同,苏老将军并未受伤。
只是虽苏家已经脱难,皇帝却还是传来口谕,不准他们随意走动,跟软禁无太大差别。
既出不去,一家三口便破天荒地一同吃了回早膳,只不过多了个姜如玉在旁。
饭间,苏沐出于礼节,关心道:“表妹昨晚可休息的好?若是房里缺了什么,便告诉管家添置。”
姜如玉正愁自己找不到话题,现如今有人问她,立马扬起笑脸:“多谢表哥关心,如玉一切都好,很是适应。”
说完,她还象征性地捋了捋额间的碎发。
她今日妆容精致,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裙,看苏菀浑身朴素,心里第一次十分自信。
可是苏沐却没再看她,一瞬间便移开了目光。
苏老将军放下碗筷,沉吟一番,问道:“如玉,苏家的事想必你父亲也知道,既叫你来,有没有交代什么?”
他是不觉得姜焐会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送,此事必有蹊跷。
苏菀腹诽,那日她们母女俩闹得外祖母头疾发作,舅舅在外办公,对此事根本就不知情。
可姜如玉却温和一笑:“是我母亲担心表姐路上一个人有危险,便叫我陪着。”
“哦,原是如此啊!你母亲多心了。”苏老将军牵强地笑了笑,也没再搭话。
姜如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为何这父子俩都与她说一句话便不说了,暗暗咬起牙来。
苏菀始终懒得说话,扒着碗里的饭菜,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这人真是个小傻瓜,她父亲拜托容郁一路上送她,她怎会出什么危险?
姜如玉怕是还以为容郁只是一时心善,才想与她们同行的吧!
还真是高看了反派的自我修养。
饭后,几人又坐了坐,前厅里没有屏风,时不时有冷风灌进来,苏老将军与苏沐常年在军中,早就不怕冻,而苏菀也穿的暖和,面色平平。
唯有姜如玉为了吸引目光,穿的还是秋季的衣裙,冻得牙齿打颤,最后悻悻地告辞回房去了。
苏菀看着她离开,撇了撇嘴:“我熬不走你。”
苏沐似笑非笑看着她:“绾绾这次,可是给我们带了个大礼回来啊!”
“过几日便将人送走吧!”苏老将军摸着胡子沉思。
这父子俩在朝堂里摸爬滚打多少年,岂能看不穿一个才及笄的女子想的是什么?
只昨晚与今天几句话下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已心知肚明。
见他们不糊涂,苏菀便也放了心,也告辞离开。
昨晚她本想找父亲问沈宗瑾之事,但看王都如此局面,她觉得还是先放下那事,处理好眼前吧!
只是甫一进院,便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她窗棂上,歪了歪头看着她。
苏菀心下一紧,连忙上前抓起它,解开那脚上帮着的竹筒。
是沈兰英来信,她昨晚回府,今日便收到她的信,定是有什么急事。
叫锦溪守在外面,她进了屋,来不及坐下,便打开了竹筒,拿出纸条。
翻来覆去是张白纸,她没有犹豫,行至桌旁,将茶水慢慢涂抹上去,果然现出了字迹。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徐治夺权。
苏菀大惊失色,连忙将纸条收入袖中,抬脚就想去找苏老将军,信送给她,徐治要夺的自然是苏家的兵权!
可走了两步,她又堪堪停下。
再看这纸条,上头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极其紧急的情况下写的,再算上送信的时间,现如今恐怕徐治已经得手。
皇帝不露脸,只一道一道圣旨降下来,朝中除了少数武将又全都是徐治的人,如此局面,就算父亲不同意,也无可奈何。
而父亲性急,若是此时她告诉了他,恐怕他会等不及去找徐治算账。
她该寻个破解之法,万不可让徐治得到兵权。
她转身回来坐下,将纸条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思起来。
屋里的温度好像突然升高,热的她心烦意乱,目光再次看向那纸条,她心里却突然有了办法。
锦溪在外面守了许久,才等到自家小姐开门。
只见她面容严肃,朱唇轻启:“锦溪,去为我寻一套男装过来,莫要让别人知道。”
……
一柱香后,苏菀已经避开众人从将军府后面溜出,直奔沈府而去。
锦溪为她寻了府中护卫穿的衣裳,她又刻意在脸上化了妆,看起来和寻常护卫无差。
为避免身份暴露,她不能坐马车,是以赶到沈府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沈府大门紧闭,她吸了口气,上前敲门。
须臾,有小厮开了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何人?来我们将军府做甚?”
苏菀扬起笑脸,微微躬下身子,袖中拿出一袋银两悄悄交到他手上。
“大哥,通融一下,我妹妹在您府上做事,家里母亲得了病,叫她回去看看。”
那小厮掂量掂量钱袋,到底是没舍得还,挑眉:“你妹妹在哪里做事?”
苏菀道:“我妹妹是沈小姐的侍女,名唤碧荷。”
小厮眼睛转了转,倒是真记起来这个人,便将她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