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两桩事的罪魁祸首,此时却远远躲在将军府逍遥自在,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苏菀今日心情十分差,昨晚睡得晚,早上太阳还没出来就被锦溪叫醒,去了苏老将军的书房听训,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得以逃脱。待到回房之后,想睡也睡不着,早就没了困意。
她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左思右想也想不通,为何父亲和兄长会那么信任容郁,倒像是他们相识一般。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她否决了,就算他们知道容郁的身份,容郁如今也只是一个被皇帝圈在近郊瑞王府里的闲散王爷罢了,怎么有能力让他们觉得他是好人呢?
方才苏老将军的话犹如在耳——
“听你哥哥说,你将一个男子用迷迭香迷晕带回了府,事后还不打算负责?”
那时苏菀还迷迷糊糊,却也不忘为自己辩解一番:“没有,是那男子自己闯入女儿闺房的,我们二人也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信你去问他。”
可苏老将军却是不信:“你身为我的女儿,却连这点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苏菀也委屈,当即便反驳:“有陌生男子闯入你女儿的闺房,你却不闻不问,反而怪起了我。”
熟料苏老将军接下来一番话直接将她吓得清醒——
“哼,怕是你学你母亲,提起裤子不认人。想当年,她也是一棒子敲晕了我,强行与我圆房,这才有的你哥哥,谁知事后有了孩子却不想要孩子的父亲,幸好我早有准备,这才将人抓回来成了亲。”
她这才知道,原来素未谋面的母亲,竟是如此一个奇女子,这不就是妥妥的“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出了声。
锦溪以为她心情好了一些,便插了句嘴:“小姐,方才怀止公子来找你了,恰好你去了书房,他便说等你回来了过去寻一下他。”
锦溪身为知情人,自是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不同寻常,因此面对容郁的请求也是一口应下。
苏菀恹恹地抬眸,一动也不想动,却还是在锦溪灼热的目光下挣扎着起了身。
她今日懒惰,穿了件藕荷色罗裙,腰间紧紧束着,三千青丝随意挽在一起,以白玉簪固定,未着粉黛,眼窝下有些青黑。
因着是见容郁,苏菀便没带锦溪过去,否则待会他肯定不会说事,又会胡言乱语。
锦溪只当自家小姐想与怀止公子独处,心中高兴,笑着应下。
苏沐给容郁安排的院子不远,苏菀出了门,顺着小径走过去,再拐个弯穿过一片竹林,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站在了他院外。
今日他少见的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袍,袖口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金色面具仍戴在脸上,坐在柳树下闲闲地品着茶,修长白皙的手指拖着茶杯,遥遥望去,倒是有些“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见她进来,容郁坐着未动,只拿眼睛瞧她。
苏菀当下便来了气:“怀止,你家小姐来找你,你便是如此态度?”
要不说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昨日夜里还在他面前讨好求饶,今日便能怒气冲冲地指责他了。
容郁也不怒,乖乖起了身,替她倒了杯热茶,将人叫着坐下。
苏菀诧异于他诡异的平静,拿起茶杯仔细瞧了瞧,才道:“茶里有毒?”
“呵,”容郁轻笑一声,“本王胆敢在将军府毒死你,用的还是你们将军府自己的茶?”
“王爷找我什么事?”她不想绕弯子,直接与他开门见山。
容郁也很爽快:“近日你我二人需要配合一下,演一出小姐侍卫的戏给外人看。”
苏菀挑眉,暗道:你不就是外人?
“待会本王会出去一趟,易容之后,以你侍卫的身份入府,你只当本来就知道本王的模样,表现得熟识一些,莫叫别人看出异样。”
“为何?”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容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昨晚的事没有人会发现吧?”
苏菀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甚至都不知道外界风声,只因她一上午都懒懒的,一句话也没说,锦溪多次想开口都将话咽了下去。
只是若只死了那四个黑衣人,他应当不会当回事的,也就是说,他昨晚之所以满身鲜血,是去干了票大的?
书里并没有描写灯会时,容郁做了异常举动,她也猜不到,却知道自己是被容郁拖下水了。
“之前在将军府本王已经以护卫的身份待着了,若贸然换个别的,想必会露出破绽。自然,本王只有你这里一个藏身之处,去不了别处。”
说着,他还轻飘飘喝了口茶,神情惬意,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好。”苏菀忍着掐死他的冲动,闷声应下。
心中将小奶音骂了千遍万遍,因为它到现在还一声不吭,连奖励也不给,忒不靠谱。
怕待的时间太久,旁人又会误会,苏菀喝完那杯茶便起身告辞,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一般。
临至院门口,却被容郁生生叫停了脚步。
“苏绾,有件事,本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自你吃了那药起,本王便能听到你有关于我的心声,虽不完全,但本王知道,你方才想掐死本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如炬地盯着苏绾,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苏菀简直要石化在原地,恨不能质问苍天,为何要在她已经说了他如此多的坏话之后,才让她知道这个秘密?
她面如土色,僵硬地转过身来,苦笑:“王爷,小女只是想着玩,怎么敢对您做那样的事呢?”
心下却已经计较着,待会若是他扑过来要她的命,她该往哪里跑。
可容郁却轻轻一笑,手里转着茶杯,喃喃自语:“想着玩?真是可惜,本王还想着给你一次机会呢!”
苏菀听的头皮发麻,一心只想远离眼前这个病娇反派,拔腿就跑没了影。
容郁望着她狼狈的身影,心中一哂:真是不经逗,三两句话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