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进来,他们二人都缓和了脸色,笑着让她入座。
苏菀缓缓落座,察觉到气氛有一丝紧张,连忙问道:“父亲,兄长,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着找我?”
苏沐看向苏老将军,见他依旧皱着眉不发一言,沉吟一番,狠下心开口:“绾绾,过几日灯会过后,你便先去姜州舅舅家住些时日,我已与他们商量好,你只管去便是。”
并非询问,而是早替她决定好一般的吩咐。
见他们如此坚定,苏菀压下心中的隐隐不安,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急着要我走?”
苏老将军皱着眉叹了好几口气,高大的身躯仿佛一下子变得十分脆弱,愧疚地看着苏菀,道:“怪我,那日赏花宴,不该让你去的。”
听到这些话,苏菀却好似明白了什么。
书中,赏花宴那日原身会献上一舞,虽端王的目光被女主夺走,但徐贵妃却出奇地看好她,还将自己贴身戴的翡翠镯子亲手为原身戴上。
事后,徐贵妃便求皇帝下旨,为她与端王两人赐婚。
她不想多事,那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下面摸鱼,没想到这样也能被贵妃看中,那便说明,她所图谋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整个将军府的势力了。
苏沐随后一番话便坐实了她的猜想。
“绾绾,宫中来了消息,说是皇帝有意为你和端王指婚,你可愿意?”
他说的温和,不像父亲的急切,反而是先询问自己的意思,苏菀心中一阵温暖。
苏老将军却急了起来,气的脸色发红,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喝道:“怎么愿意?徐治妄想我为他侄儿铺路,想拉我女儿进去趟这潭浑水,他痴心妄想!”
言语之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提着长枪冲进徐府找徐治算账。
苏沐连忙出声安抚:“父亲息怒,父亲息怒,只是此事我们还是要问一下绾绾的意思,毕竟她如今已经及笄,能为自己做主了。”
苏菀见二人拉扯,心中无奈,上前好说歹说将苏老将军劝回了位子上,目光坚定地对他说:“父亲放心,女儿对端王无意,也绝不想成为王权富贵们争名夺利的牺牲品。姜州,我去便是。”
苏老将军这才放下心来,缓着声音向苏菀解释:“去姜州寻你舅舅,一是让你先避避风头,二来也是向他们表明我们家的态度。我苏家就你一个女子,绝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可苏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离开后,苏家要面临的处境如履薄冰。
“我若走了,你们二人又有什么打算?他们必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老将军盯着书桌上首那把悬挂着的长枪,面无表情:“我苏家为大夏征战几十年,护得国泰民安,皇上若真要因此怪罪于我,就要寒了将士们的心,更要寒了民心。”
他为大夏鞠躬尽瘁,半生都征战沙场,夫人两次生产都不在左右,以至于最终她郁郁寡欢,抑郁而终。如今天下太平,他纵使愧疚也于事无补。要是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死后叫他以何颜面面对她。
许是不想让苏菀担心,接下来他们便避开此事不谈,而是叮嘱苏菀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项,苏菀仔细听了,乖巧应下。
结束后,苏菀与苏沐一同离开书房。
许是怕苏菀害怕,苏沐拍拍她的肩,浅笑着转移话题:“姜州可是个极好玩儿的地方,哥哥想去都去不了,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苏菀强压下心中的忧虑,冲着他天真无邪一笑,甜甜说道:“我知道的,待我回来时,定给你带些好玩物件。”
苏沐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好啊,哥哥等着。要是不带,你可要小心了。”
二人有说有笑走远,身后紧闭的房门打开,苏老将军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许久,长长叹了口气。
回到房中关上门,苏菀才皱起眉来,一脸愁容地坐在榻上,思索哪里有突破口。
书中原身去姜州后,徐治大怒,联合文武百官弹劾苏家,苏老将军更是被打入大牢,等到苏沐找到证据沉冤昭雪时,苏老将军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再也没有当初大将军的威猛。
苏家,从此没落。
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改变剧情,但却不忍看到眼前为她全心全意考虑的人被人诬陷,受尽苦楚。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皇帝指婚,若是避开此事,说不定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长叹一声,她倒在软榻上,呆呆望着房顶,不知该怎么办。
心里装着事,连带着晚饭都少吃了些,苏菀坐在桌前半晌,才用了半碗小米粥。
一旁的锦溪见状,又开始唠叨起来:“小姐,你要多吃点,这几日待在府里,你愈发的瘦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苏菀回过神来看向眼前这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小丫头,她扎着双鬟发髻,头上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有个银质的发簪。她穿着府里婢女们统一的衣裙,在那张小脸的衬托下倒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此时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多吃点。
苏菀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锦溪见她这样,不由得红着脸,无奈道:“小姐。”
“好了好了,我多吃便是。”苏菀连忙让步,让这小丫头省省心。
许是白天想的太多,晚上苏菀睡得比以往都要沉,以至于容郁到来的时候,迟迟吵不醒她。
今夜没有月亮,乌云密布,天气有些闷热,像是随时都要下一场雨,一呼一吸都能感觉到空气的潮湿。
苏菀梦中热极,毫无察觉地掀开了被子,露出了曼妙的身姿。轻薄的里衣下,隐隐约约能看到白玉无瑕的肌肤,一双长腿微微弯曲,胸口随着呼吸一升一降。
容郁从窗户进来,还未走近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心中骂了句蠢女人,他强忍着身体内灼烧一般的痛苦走到床边,无视了苏菀此时的样子,强行运起内力吹起那首早就烂熟于心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