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清军,都是八旗旗主领兵,同时都是亲王宗室,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熟知兵将,如臂指使,号令统一,军法严酷,无人敢不用命。
如此明军、如此清军,两相比较,建虏怎能不胜?大明怎能不败?
但这话确是不能在朝堂之上言语,
自大明土木堡之变之后,已经形成了以文制武、文官领军作战的传统和格局,谁要挑战这个已行的规则,谁就会遭到所有文官的反扑。
轻则罢官,重则落狱。就是这么严重。
听着父亲悲观的分析,方光琛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与清军作战打又打不赢,而关内内里又是流贼一波又一波,朝廷不能短时间内平定流贼恢复秩序,到一定时候,人心思变,就不好控制局势了。”
“父亲大人,当今之局势,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儿子的眼神,方一藻考虑了一下,说出了心里话:“当今局势,兵锋之上敌强我弱,但人口、物产、土地等却是敌弱我强,为今之事双方实力悬殊,当应与之议和,全力扑灭关内流贼,再休养生息,整顿朝纲,整军备战,再图恢复辽东。”
“可惜的是,前朝宋朝之事教训太深,一有议和之议,朝臣就会搬出前宋之事引以为警,议和犹如虎豹,不可言语。”
话说到这里,父子二人皆是沉思不语、
如果这次关宁兵马,趁机攻打建虏,建虏必定报复。
这次关宁,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方光琛不由得心中骂了一声,武人就是没脑子,这个周大虎也是个蠢货。
……
正在海上泛舟的周大虎一行人坐在船舱中,周大虎鼻子一痒,当即打了一个大喷嚏,从昏睡中惊醒,觉着船舱内空气有些太浑浊,便起身拉着一旁的游击将军袁进,到船舱口透气。
袁进正在打盹养精神,被周大虎拉到船舱口吹冷风,心里不愿意但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他看着周大虎,觉着真是年轻好,精神头是真好。
不像自己,岁数大了,一有空就想补个觉。
“听说袁游击早年在台湾北港建立水寨待过数年,打猎捕鱼、垦田耕种,空闲的时候还海上劫掠商船?”周大虎看着袁进轻声问道。
台湾岛,在大明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称呼。明朝初叶,称台湾为“东番”,商船横渡海峡时,习惯上以台湾北部高山为辨别方向的标记,因山势如罩鸡之笼,故又称为“鸡笼”
明朝中叶,台湾又有了“大湾”、“大员”、“台员”之称。
明朝万历年间,因台湾“地形如弯弓,浮海如平台”,遂称之为“台湾”。
周大虎话语虽轻,内容却是让袁进心中大惊,以为对方抓自己的过往收拾自己,赶紧跪地请罪道,“大帅所说,都是卑职年轻的时候脑子糊涂,所犯的错事,卑职自归降之后,一直忠心报国,不敢懈怠一丝,还请大帅明察。”
随即把头低垂,听候对方教训发落,但心中决是有些悲愤不平。
要不是沈有容将军、原登莱巡抚军门袁可立大人,以及孙承宗大人对自己有知遇提携之恩,他早就跑了,何必待在这个苦寒之地。
没有听到喝斥和难听之言,确是听到了一声温言传来;“袁将军请起,本帅之所以有此一问,不是追究袁将军的过往,而是了解一些情况,想借袁将军的过往,为今后收复台湾岛而有所准备。”
已经站了起来的袁进,听到此话,神情一震,不由自主的接话道,“大帅你是想自己收复台湾岛?是了,台湾岛自古就是汉家之人谋生的一处地方,可是现在竟然让红毛番在其上驻兵,犯我大明之地,是该驱逐消灭,然后我大明应该在其上设府开县,大量移居百姓,那里可是物产丰富得很。尤其是稻米一年三熟,产量很高,其就是一个大粮仓。”
袁进越说越兴奋,接着说道,“台湾虽好,就是人员稀薄,毒虫瘴气太盛,人员容易得病,物资匮乏,如果不禁海,而开海贸易,那就没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袁进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而大帅一直则是在一边看着自己,这让袁进是脸皮一抽,赶紧又是一阵请罪。
周大虎却是摆摆手,对袁进的激动之言很是赞赏。
他想在时机成熟后,亲自带领大军,将荷兰人红毛番根据地“赤庄城”和“热兰遮城”拔除,并在那里建省管理一步到位。
大明的领土一寸也不能少。
知道了周大虎的意图,袁进很是高兴,并且表明心迹,收复台湾的时候,他愿意首当先锋,收复台湾。
袁进,福建同安人,他的搭档李忠,福建龙溪人。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听着看着身边的乡亲,过不下去后,都会渡海到对面的台湾岛,去拼一个活路。这些艰辛袁进是深有体会的。
这一次二人有了共同的语言,聊的很是深透和开心,关系也是更加的亲和起来。
而海船到达连云岛,还需要数天左右就到了。
已经走了一多半的路程。
……
宁远。
巡抚衙门大堂。
大堂里坐着二十几位辽东的参将、副将和总兵。
由于是东道主和祖大寿的关系,二十四岁的前锋右营参将吴三桂却是坐在较前的位置。
巡抚方一藻在他们一到齐的时候,就将周大虎的钦差军令交给了这些将军们阅看。
看着看着,一些脾气暴躁的将领就开始了骂人。
同时他们也得知了奴酋皇太极已经带兵前往朝鲜征战的事情。
“这不是胡闹吗?清军势大,就是带走一些兵马,还有的兵马依然强大,这是让我等去送死吗?”招练营副将祖泽远骂骂咧咧的说道。
“这是擅开边衅,我等一旦趁机攻击清军,必然会遭到强烈报复。这样不知会死多少人。”宁远参营副将于永绶沉声说道。
“这个钦差提督娃娃周大虎就是一个棒槌,我等对面有数万清军防守,一旦进攻不利,建虏反扑过来怎么办?”中右守兵游营副将柏永馥低声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