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也是看向对方,点头道,“老先生请讲,言无禁忌。”
孙承宗轻点头继续说道,“我问了对方这个问题,养这么多的兵马需要大量钱粮,为何不上疏朝廷,将这些精兵养起来,为国效力?周提督却是答复微臣,说他已经在这些家丁乡勇身上投了几十万两银子,同时和这些士兵相处已经数年,感情深厚,已经是当做了兄弟,他认为朝廷军政颓废,训练荒废,将领骄怯,他不会让他训练出来和自己一起共同战斗的战友,让别的将领指挥送死。所以,周提督宁肯靠缴获和赏功银养活这些兵马,也不愿上疏朝廷,由朝廷出饷而受朝廷节制,被调走去战场送死。”
崇祯皇帝听到这些答案,眉头紧皱,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候,有将领拥兵自重,这可是犯了朝廷的大忌,可是这个问题确是不好处理,一旦出现问题,就是大事。
将会在这动荡的时期,火上浇油,不得不慎。
“老先生,将领私下养兵这个事情,有违朝廷制度,可大可小,这个问题当下该如何解决?一旦解决不好,就是莫大的祸害。”崇祯皇帝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尤其是这个事情发生在周大虎这个朝廷还难得的良将身上。
孙承宗沉默了一会,郑重地谏言道,“皇上,微臣倒是有些想法,想一吐为快,还请皇上指正。臣以为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但需皇上有所下决心决断才行。周大虎所养兵马,就是一些家丁,和守乡土的一方地方乡勇团练,不过,这些家丁团练乃是精壮之士,朝廷应当出饷养之收于朝廷,为国效力,授命与周提督长期节制,为朝廷效命。”
崇祯皇帝皱了皱眉,打断问道,“如今朝廷财政困难,粮饷不继,周爱卿有能力供养,朝廷是否名义上收归朝廷节制,授予其长期节制其军,为朝廷效命。这样就能名正言顺,不使别将有样学样,以乱朝纲?”
孙承宗一听急了,急声道,“皇上,这笔饷钱决不能省,用一年几十万两银子就得到数万精锐之师为朝廷效力,这对朝廷来说,乃是大利之事。出不出这笔饷,用这支兵马的时候,大不相同。这支兵马用了朝廷的饷银,出兵作战就是其本分,应该做的事;不出这笔饷银,对方出不出兵,就随意多了,他们只是家丁乡勇,不拿朝廷一分饷银,朝廷凭什么让他们去送死拼命?此乃人之常情也。”
他继续说道,“周提督的过往战绩,都已经证明周提督是朝廷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现今天下不宁,建虏流贼内外夹击,我大明两线作战,顾此失彼,难以建功,有了周提督这样的将领存在,朝廷有事之时,做事转圜的余地就大多了,此等年轻将领,血气方刚,极其冲动,只可恩宠,不可轻待。朝廷出饷恩养其军,此朝廷大恩,将使周提督忠心皇上数十年,为陛下可以倚重的左右臂膀。”
实际上,孙承宗有些话没有说,他从和周大虎的几次长谈中,都从中隐隐约约发觉对方对朝廷很是没有信心,且有所戒备,似乎大明很快就要亡了,这支周大虎训练的兵马好像是为了挽救大明而准备的。
对方绝不会放下这些兵马的兵权,逼得急了,对方也许会不听朝廷的号令,割据一方。
他孙承宗一生阅人无数,这些蛛丝马迹他还是能觉察出来的。
当然,也许是对方故意泄露出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对方对自己非常尊敬,甚至尊敬的过分,但士为知己者死,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同意起复再次出仕。
他知道,当今朝廷的最大危机就是兵锋不盛,尤其是对战建虏连战连败,大大的削弱了朝廷在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面前的威信。由此引发了无数的野心之辈纷纷跳了出来,作乱天下,使得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愈加混乱、
而周大虎等战力和训练,让他看到了希望。
朝廷是有机会平定内部流贼,然后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建虏,以一国之物力对一隅,有机会收复辽东。
但前提是用人用对,不犯大错误。
想到这里,孙承宗起身铿锵而道,“周提督乃是忠勇之臣,可为重用。”
崇祯皇帝轻点头道,“朕会详加考虑给与粮饷之事,也知道周爱卿乃是朝廷忠勇之臣,可堪重用。周卿如能为朝廷立下大功,努力解天下倒悬,朕不吝封侯之赏,保其和子孙终生富贵。”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停了一下,话锋一转,问道,“老先生,周爱卿在这次奏对的时候,禀明朕之,言想依靠老先生为文臣援助,可见周爱卿对老大人有多么尊重和相信。”
崇祯皇帝在这里停了一下,接着问道:“周爱卿在朕面前多次上言袁崇焕、钦定阉党之事,更是身边用了霍维华,朕觉着周爱卿其心,有为对此二人和事翻案之心,朕亦知周爱卿此前白身生活在山野之中,那时年纪还小,家中父母都是农人,于朝政并无牵扯,且周爱卿最早向朕表达此意见时,还不认识霍维华,如此看来,是其自己的意见,老大人如何看这一事情?”
孙承宗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此事,臣也是听周提督简单说过,臣知此事事关朝廷威严,牵连事大,臣当时就给与了劝阻,但周提督说,袁崇焕之案不管对错,都应为了激励抗击建虏而做出贡献的人,而有所褒奖,凸显袁崇焕的灭虏功绩,呈功隐错,有利于抗击建虏这个大局,只要也有是利于消灭建虏,保证朝堂统一思想,也是发出一二皇上之心昭告天下,凡是为朝廷对抗建州逆虏有所立功者,朝廷决不会忘记其功绩。”
“周提督说钦定阉党案也是如此,他说朝堂党争,败坏国事,攻讦着,动辄拿对方与阉党牵连、或者同情对方而攻击,如此非朝廷幸事。臣身在大局之中,牵连太深,故不宜发表意见以显好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