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虎陪着这些基层的军户微笑着聊着天,没有再问一些敏感的话,只是了解一些他们的生活的情况,随便了解一下铸炮的技术。
很快周大虎知道了明末铸炮的方法,最常见的是两种,即失蜡法和泥型铸造法,则属于中国古代范铸工艺的两种,还有一种是铁范法,最适合铸造一些批量的小型器具,可以节省不少成本。
失蜡法是用蜡制成与铸件相同的模,外敷以造型材料,成为整体铸型,然后通过加热将蜡融掉,形成空腔铸范,浇入液态金属,冷却后即得成型铸件。
而泥型铸造法是泥模铸造法则以分铸法为基本工艺,从而铸成复杂的器型,或者先铸器身,然后在上面合范,浇注附件;或者先铸附件,再在浇注器身时,将二者铸接成一体。
其法铸炮时先用干久之楠木照炮体之外形旋成木芯,再将统耳、锐箍、纹饰等模安上,接着分次上泥,待其干透后,将木芯敲出,次用炭火烧炼泥模,同时亦将锐耳、统箍和纹饰之模化成灰,最后并依前法制成尾珠之泥模,在圆柱铁芯表面上用泥制成与炮管内腔等模芯,如此,即可合成完整的铣模,以浇注金属液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们的老祖宗实在是太聪明了,令人叹为观止啊。”
周大虎听完王修福的铸炮方法介绍,实在是大开眼界,大赞老祖宗。他开始还在想这火炮该怎么铸啊,没想到是这样的。只要有红夷大炮的样炮,大明的匠人都能将其铸造出来,哪里用的上什么狗屁西洋夷人。有的人把西洋夷人看的太高了。
解开了心中古代铸炮的疑问,周大虎心情大好,想要样炮,大不了去涿州实地看一看,那里可是有四门铁铸西洋红夷大炮。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响起了二更(晚上九点只是十一点)打更声音,周大虎知道该走了,自己在这里一群人,让王修福一家子里的女眷都吃不成饭,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周大虎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已经二更了,该走了。对王修福你一家是多有打扰。”
王修福赶紧回道:“大人驾临寒舍,是小人的无比荣幸。”
周大虎笑着没有跟着再说什么,而是对着后到的五人说道:“几位辛苦了。”
一句话,让五人一片惶恐,就要伏地叩首,但被周大虎制止了,随后亲卫搬过来五袋粮食和五份肉食点心和糖果。
“这是我的一点心心意,每人各一份、月粮会在半个月后发放,拖欠的会全部补齐,今后……”周大虎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今后只要我担任一天彰德卫指挥使,就不会再有大家月粮拖欠、短缺的情况发生。”
此话说出,屋中一片寂静,半响之后,所有的匠人和军户猛地跪地哽咽谢道:“我等代所有工匠和军户谢过大人,大人高德心善,愿大人军侯万代。”
周大虎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亲卫和赵春山和陈忠等人便离开了。至于火炉、火盆等物,自有单福海明天派人收拾。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总体来说收获不小,彰德卫军器局是可以铸造红夷大炮的,也许废品率会高些,投入大一些,但这件事情却是必须做的。
走出胡同小巷后,来到主道大街上,不一会就有民壮社兵组成的巡街兵丁巡查过来,突然一声大喝:“干什么的?速报来历,否则,杀无赦。”
这时单福海在身边轻声说道:“大人,这是知府衙门的民壮社兵在巡街。”
周大虎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的问道:“不是咱卫所出兵巡街?”
单福海道:“大人,由于卫中军户逃军太多,卫中兵力捉襟见肘,只够守卫府城,已经没有兵力上街巡逻。”
周大虎往远处巡街的民壮方向看了一眼,吩咐身边的亲卫他们应付一下,要几个火把过来,又转头看向黑暗中的单福海,沉声问道:“一卫五千六百人,彰德卫在府城设有两个千户所,额兵两千二百四十人,逃军一半,也有一千余人,怎么连上百人巡兵都派不出来?”
单福海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内心十分犹豫,犹豫之间,周大虎的护卫们把火把已经要了过来,周大虎表情严肃,在火把的照影下,显得阴明不定,有些可怖,单福海浑身一个激灵,心底突然觉着眼前的指挥使年纪轻轻能成为猛人,指挥使并担当一路参将,不是那些上战场就腿软的官僚所能比的。
“大人,你有所不知,彰德卫在府城两个千户所是有千余多人,再加上余丁,人数还是不少,但是其中最精锐的精兵都被原指挥使、现在的同知、佥事等人收走当家丁吃双饷了,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些混吃混喝的旗军,几无训练,那些知府老爷巡街会放心这些旗军?所以,便有了现在这种地步情况。”单福海带着凝重的表情对周大虎说道。
周大虎对这些情况是一知半解,家丁制度他是知道的,可有些他是不知道的,比如彰德卫旗军几无训练,他是不相信的,其中最主要的是河南的卫所都有班军任务,承担着京操和附近九边的班操。彰德卫就承担着班军京操和宣府操,训练不足还是有的,但不训练……他不相信。
“骗我?”
周大虎沉着脸道:“几无训练?这不可能,你当京操和宣府操是摆设?”
周边亲卫的火把把附近照的通明,巡街的民壮听说是指挥使大人一行人,早就吓跑了到别处巡街去了,单福海为了突出自己,说的有些重,但他不认为自己说了假话,此时,一改油滑之色,庄重说道:“大人,卑职没有夸大,也没说假话。卫所之中,所谓训练完全是摆样子花拳绣腿,上不得战场。”
“至于班军京操和宣府操更是不堪,班军在京止备做工之役,在边止给将领之私;,全部只当做苦工使用,在卫所亦是如此。如此这般,安能训练得法?”
单福海豁了出去,将他看到的心里话讲了出来,为了前程他要在此一搏,取得周大会的信任。
他接触新指挥使半天却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大人。一到军器局就大铸火炮,还承诺不再拖欠、短缺军户月粮,这是要干事的人。他在底层摸爬滚打一二十年,阅人无数,还是有一些眼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