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天气冷,可还是有腐蚀的味道传入鼻尖,一些被压在下面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霄夙看着顾月齐踩着尸体走过去,嫌弃的退了几步,站在战场最外边看着。
顾月齐怀着上辈子的记忆,一步一步朝着战场走去。
那一支黄金铸造的箭矢似乎破空而来……
顾月齐眼里的神色有些恍惚,似被蛊惑了心魂一般,她记得,她死在了战场中央,尸骸被千军万马踩踏,尸体面目全非…
“你来了啊。”
顾月齐一怔,眼里浮上清明,看着站在尸体上面的苏矜栖,心里复杂愧疚,一时间喃喃无言。
她的夫君杀了苏矜栖的夫君,按理说,她们也算是仇人了。
若是苏矜栖拔剑杀上来,她心里或许不会这般愧疚难受。
苏矜栖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听说没有人来给他收敛尸骨,我这个做妻子的,能不来看看吗?”
“你……”顾月齐想上去给苏矜栖一个安慰,可是她是燕顾氏,她能有什么立场呢?
“听说你从长安城逃了出来,身受重伤,可好些了?彦彦记挂着你,有时候去看看他?”
苏矜栖望着顾月齐,关怀的话无法说出口,只得接着孩子的名义,侧面问候一下。
她不是个大气的人,她没办法做到对杀死自己丈夫的仇人妻子好言好语。
“再说吧。”顾月齐很婉转的说了一句,苏矜栖不想看见她,何必再去苏矜栖面前晃悠给她添堵呢?
“我帮你吧?”
“不用。”
顾月齐望着苏矜栖弯腰,白皙好看的手指拔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不嫌脏、不嫌尸腐味,神色认真,仔细辨认着自己男人的尸首。
“其实我该将他拦下的,明知道是来送死,可我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拦住他,早知道……呵呵…”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会摔跤,那先躺下就不会有事了吗?
她不是不拦,是拦不住,不忍心。
严邵辰生来就是属于沙场,战死沙场,也许是他的宿命吧。
顾月齐望着苏矜栖,站在茫茫尸体上,一望无际的漆黑是火烧之后的杰作,寒风猎猎,卷起了墨发裙摆。
寒风中的顾月齐,愈发单薄,似乎风势再大一点,就能将顾月齐吹飞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席国早已经灭国,湮灭在历史长河了。
大将军严邵辰战死沙场,生前无妻无子,死后名垂青史,这几乎可以预计,今后数百年再无严邵辰这样英勇死忠的将军。
顾月齐缓缓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寒意彻骨。
若是史官提笔,定会这样来写:
严邵辰,天生的将才,生前大大小小数千战役无一败绩,重伤战王燕池羽,死于金门之战,享年三十二岁,留有妻儿于世。
燕池羽下落不明,顾夭华也不晓得如何了,哪怕这些事情迫在眉睫,可顾月齐还是陪着苏矜栖在战场上寻找严邵辰的尸首。
“如果我没有去方壶岛,如果我牵绊住了燕池羽,会不会就没有如就这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了?”
那两个男人,不是拼的你死我活,而是把酒言欢,势必要把对方灌醉才能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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