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利军抓起电话就给乔建朝打了过去。
“老乔，前几天那个水泥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
康利军预感到情况不妙，如果结果不错，乔建朝应该直接说出检验数据，不可能这么吞吞吐吐的。
康利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
“不好。”
康利军怒了：“你不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不好？怎么不好了？不好到了什么程度？”
“非常不好。”
康利军蹦了起来：“乔建朝，您妈那个B，我看你就是个混子，地地道道的混子，彻头彻尾的混子。还特么化验室主任呢，还特么质量管理厂长呢，你特么都是混出来的，连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老子真是瞎眼了，怎么让一个大混子在我身边混了这么多年？”
乔建朝稳了稳心神，准备向康利军开火。这几天他已经考虑好了，必须把质量低劣的责任继续赖到尚磊的头上。
工人们已经造反了，眼看康利军这家伙就扛不住了，一旦他向尚磊妥协，那对自己将会非常的不利。
乔建朝鼓了鼓勇气，对着话筒大声叫了起来：“水泥强度低，不一定就是我的责任。”
“那是谁的责任？难道是我的责任？难道是人家尚磊的责任？我算看出来的，像你这样的，白混这么多年了，你给尚磊擦屁股人家都不一定愿意，叫尚磊祖师爷人家都不一定愿意。”
“老子还想让他叫我祖师爷呢，这次的事情，就是尚磊的责任。是他狗日的偷偷篡改了我的配料方案。”
康利军突然不跳了，也不叫了。
“你等会，你刚才说什么？尚磊篡改了你的配料方案？”话筒里静寂了一会，突然间传来爆发式的叫声，“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你乔建朝好赖也混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办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你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一定是尚磊篡改了你的配料方案，一定是。尚磊，老子终于抓住你的把柄了，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还想官复原职呢，做你的大头梦去吧！这次不是官复原职了，恐怕你狗日的要蹲监狱了。”
兴奋过后，康利军冷静了下来。他开始考虑尚磊篡改配料方案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尚磊是有这方面的动机的。
人要脸树要皮，尚磊被羞臊成那个样子，他不可能不考虑怎样去摆脱自己的困境。而他目前在质量把控上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也只能靠做篡改配料方案这种小动作来解决目前的困局。
只有在水泥质量上出现大的纰漏，尚磊才有可能赢得咸鱼翻身的机会。
从乔建朝这方面来说，康利军相信他绝对不可能笨到连出磨水泥质量都无法把握的程度。
乔建朝跟着自己搞水泥质量管理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在水泥质量的把控上还是有两下子的，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纰漏。
就拿前一段发生的那件事来说吧，赵彦召送的煤那么差劲，也只是在煅烧层面上出了点小状况，水泥总体质量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赵彦召供应配料煤的质量状况，康利军是心里有数的。虽然他不懂化验室那一套，但从煤的掺加量直线上升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种煤的质量绝对不是差了一星半点，是差到姥姥家去了。
康利军只是不想捅破，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现在呢，二厂用的全都是好煤，其他原材料的质量也没的说，乔建朝反倒控制不住了？
不可能！一百个不可能！一万个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尚磊篡改了乔建朝的配料方案，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把尚磊的这种行为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性质就严重了。这是公然搞破坏的行为，是完全可以诉诸法律的。
尚磊啊尚磊，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地大的能耐，恐怕这一次也在劫难逃了。
康利军抓起电话，摁着杨德义的手机号。还没有全部摁完，杨德义的电话却进来了：“康总，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
“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放下电话，康利军阴森地笑了，他能猜到杨德义找他的目的是什么，肯定又是关于尚磊官复原职的事。
康利军在幻想着，如果把尚磊篡改配料方案这盆冷水兜头给杨德义浇上去，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十分钟之后，杨德义来到了康利军的办公室。
康利军把杨德义摁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杨，等会我要说了让你震惊的话，你千万不要激动，你要沉住气，沉住气不少打粮食嘛！”
杨德义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康利军。
“老杨，有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我要跟你沟通一下，看看到底该怎么处理。”
康利军又盯着杨德义看了一下，表情里有一种很复杂的东西，表面上看像是震惊和愤怒，骨子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老杨，你知道吗？尚磊竟然篡改了水泥二厂化验室的配料方案。”
杨德义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这话是谁说的？”
“看看看看，你怎么又激动了？就说不让你激动嘛，怎么还这么激动？”康利军说着，又把杨德义摁到了沙发上。
杨德义又抬起头问道：“这话到底谁说的？有证据吗？”
康利军说：“老杨，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段时间二厂的配料方案，根本不是葛红然搞的，是乔建朝搞的。水泥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乔建朝一直纳闷，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现了差池。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是尚磊篡改了配料方案。老杨，尚磊这样做，性质很严重啊，完全可以上升到法律的层面了，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
“康总，乔建朝这样说，恐怕完全是主观猜测吧？我猜测，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杨德义不紧不慢地说。
康利军生气了，他以为杨德义又要袒护尚磊，瞪着眼叫道：“还要什么证据？乔建朝毕竟做质量管理那么多年了，他的推断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