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微微偏头,抬腿就进了门框有些低的屋子。
祁易弦坐在桌案前,衣摆一掀,一条腿架在长凳上,她曲着膝盖,靠着胳膊肘。两边衣袖都卷起,露出了那细长白皙的手臂。
容珩看了也不禁咋舌,她这模样,简直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了。
不过,容珩也没说什么,他也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目光微凉。
祁易弦见哥哥进来时,那泛着告诫的眼神后,她立马放下了架在长凳上的腿,又拢了拢衣袖,这才端正的坐好。
祁易弦一手上抓着从烤酥鸡那里撕下来的鸡腿,一手拿着筷子就把爽口的小菜往嘴里塞。
她歪头咧着嘴向容珩心虚一笑,容珩撇了她一眼,便掀袍坐在了她对面。
容珩见她吃的满嘴都油腻腻的,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方手帕,就放在了她手边,“可还腹疼?”
祁易弦顿了顿正在咀嚼的小嘴,她想了想,便回道:“沐身之后便不疼了。”
容珩听了以后就放心了许多,他说道:“那瓶果酒你不许喝,渴了就喝水,那里还有桃花酥。”
本来还以为可以小酌一杯的祁易弦听了之后就恹了,她失望的应了他一声:“哦。”
容珩见她这大失所望的模样也不为在意,他拿起筷子便雅静的吃起来,他时不时抬眸看祁易弦一眼。
祁易弦的吃相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容珩好像明白过来为什么祁易缙会那么刻板,把她看的这么牢了。
容珩微微垂眸,眼中泛着淡淡笑意。就这样的吃相,都能这么好看的姑娘,一放出去,那不得引起一片骚乱,也难怪昨日祁易缙会如此紧张她,原来如此啊。
想明白了以后,容珩心中不禁坦然,自家妹妹性子爽朗又不乏雷厉,以后也不知道会被哪家的小子拐回家去。
容珩一口一口吃的很儒雅,却也吃的很快。
待祁易弦吃完后,容珩便起身去收拾残局。
祁易弦本想上手帮忙的,结果还未卷起衣袖,她便被容珩用手臂轻轻拂到一边去了,“这里不用你,你去把榻上理好,待会睡觉。”
说完,容珩就把碗筷都弄到厨房去了,留了祁易弦一人在屋子里。
祁易弦站在原地望着哥哥出去的背影,她挠头晃脑犯了难,哥哥叫她把榻上理好。
那要弄的肯定是她来月事不小心弄脏的那个棉被了,那快血渍该怎么清理掉呢?
祁易弦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到房门口去,吹着门口凉快的小风,她顿时觉得焦躁的心情得到了舒畅。
她偏头向厨房望去,厨房门口只能看见容珩倾泄在地上的影子,影子一直在动,哥哥一定是在处理厨房的琐事。
祁易弦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来,她拉开了榻上的被子,之前被自己遮盖住的血渍立马映入她的眼帘。
那么醒目的一抹殷红啊,这下该怎么办呢。
看这天黑的,祁易弦猜想此时一定已经过子时了,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
祁易弦呼着气,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她灵光一闪,她之前是拿被子把棉被遮住的。她记得哥哥给她带了两身换洗的衣物,她换了一套,现在可以把另外一套衣物盖在榻上这样就能免去尴尬了。
祁易弦想到这里,她就立马去桌案边上寻了那套水蓝色的轻衫。
寻到以后,祁易弦赶紧把什么长裤内衫什么的盖了上去,期间,她手忙脚乱的从衣物里抖落出一件自己贴身穿的小衣服。
她面色一红,赶紧趁哥哥不在,立马把小衣服捡了起来,放进了衣襟里收好。
随后,她把水蓝色的轻衫盖在了最上边,祁易弦满意一笑,这下就看不见了。
待容珩从厨房里回来的时候,祁易弦已经坐在榻边摇头晃脑了,看似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容珩进了屋,看了一眼祁易弦坐着的榻,见她理好了榻,却还坐在榻边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他就说道:“既理好了,为何还不睡。”
祁易弦难得正经的坐直了身子,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不是在等哥哥嘛。”
容珩被她说的竟一时语塞,他一时心慌,面不改色的说道:“你睡就是了,哥哥在长凳上睡就好了。”
祁易弦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两张长凳,长凳还不够她的身量这么高,就算两张长凳拼在一起好似也不够哥哥的身量。
而且那长凳她还踩过,还踩了不止一次……
祁易弦见状立马起身道:“要不哥哥睡榻,阿弦睡长凳。”
容珩皱了眉,他面色一板,就道:“你来了小日子,睡长凳会腰疼的。你睡榻上就好了。”
祁易弦死心不改的指着那长凳说着:“哥哥你这身躯,这长凳受不住的,指不定睡到一半就塌了。”
容珩被她说的面色一黑,他下意识就看看自己的身形,不过是精壮了些,她这是说他胖吗。
祁易弦见哥哥脸色有些变了,她下意识的就是自己说错话了,她立马改口道:“阿弦的意思是说,哥哥睡长凳硌得慌,对身子不好。”
说完,祁易弦还干笑了两声。
容珩这才缓了缓神色,他沉默不语的望着那长凳,他想了想,那长凳确实不太合适用来睡觉,“那哥哥去外面睡,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走去,祁易弦眼疾手快的立马拉住他,她有点好笑道:“哥哥莫不是傻了?这边城数十里可都是没有树的,哥哥出去了上哪里睡啊?”
容珩听了之后,他停住了步子,就回过头垂眸望了祁易弦一眼,他轻启嘴唇说道:“那阿弦说,想让哥哥在哪里睡?”
祁易弦被哥哥深邃的目光看得表情微微一滞,竟有些色令昏头了。
她放开了抓着容珩的手,就说道:“哥哥就和阿弦一起睡榻,阿弦身量小,占不了哥哥多少位置,榻也够两个人睡。”
祁易弦见容珩面色迟疑,她又道:“阿弦晚上睡觉不打呼,阿弦睡相可好了,不踢人。”
最后一句话祁易弦说的很小声,说的她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容珩听着,忍不住垂眸撇了她一眼,心里有些莫名的火气就上来了,这丫头仅仅只是以为自己嫌弃她才这样说的。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男女大防了,也不知道她在外游历时,是不是也有这样子和别的男子说话。
容珩低头望着祁易弦,他耐着性子认真的说道:“阿弦以前也和别的男子说过这样的话吗?”
祁易弦直视着他的眼睛,她有些不解,但也还是回道:“没有啊,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