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弦的眼神如炬,看得容珩一时愣了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祁易弦见他走了神,她再次好奇的问道:“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容珩回过神,他驾着马沉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自己都好像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心中唯有一愿就是踏平北域,为父报仇,从未想过儿交情长一事。现如今,心愿已了,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心仪什么样女子了。
他少年时期从未倾心一个女子,能让他慌了神的,至今还只有怀里的妹妹一人。
祁易弦一直盯着容珩看,她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忍不出惊喜说道:“难道哥哥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可有婚配?阿弦回京为哥哥去向父皇请旨,为哥哥指婚可好?”
容珩还未说话,她便好几个问题冒出口来。一时之间,容珩语塞了。
他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祁易弦不安分的头,朗声笑道:“哥哥没有心仪的女子,也不知道自己心仪什么样的女子。”
祁易弦听了以后,就大失所望了,看他刚刚微微一滞的表情,她还以为哥哥是有了喜欢的女子了。
哥哥今年快十八芳龄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行弱冠之礼了。京中像他这般的年岁的少年郎都已经婚配了,甚至可能都有孩子了,偏偏他还孤身一人。
容珩低头看着小姑娘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心里掀起一阵挣扎,他带些挑逗的试探性问道:“阿弦为何问起这男女之事,可是阿弦有了心仪的男子?”
祁易弦一听都莫名其妙了,她什么时候有心仪的男子了。她扭头嗔怪的瞪了容珩一眼,急忙解释道:“阿弦未曾有心仪的男子,明明在说哥哥的事,为何要牵到阿弦身上?”
容珩不禁歪头一笑,好像在躲祁易弦的白眼一样,他笑道:“那为何阿弦要提起为哥哥寻心仪的女子?”
祁易弦低头不语,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低声回道:“阿弦只是觉得哥哥这样的少年郎,要有个世间优秀的女子相配才好,哥哥一个人太久了。而且,若是不早些下手,好人家的女儿都被人挖走了。”
容珩听着也黯淡下了眼眸,他扭了扭抓缰绳的手腕。他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祁易弦,“哥哥从来都不曾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哥哥还有阿弦,有母亲,有舅舅,还有弟弟们。”
祁易弦两只眼睛盯上了,容珩重新抓上缰绳的手,那只手背原先侧握着缰绳,现在翻手间,祁易弦看见了哥哥手背上有血迹,也有好几处不深不浅的刀痕。
祁易弦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些酸涩,她默默的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她的手也沾了些血渍,但她拿着帕子,就轻轻的擦拭着容珩手背上渗出的血珠。
容珩见小姑娘默不作声,正想开口询问是不是他哪里说错话了,才惹她生气了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有一种细滑的触感拂过,一下又一下。
容珩又放慢了马的行速,他顺势低头一望,才望见祁易弦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擦他的手。她动作很轻柔,仿佛怕弄疼了他一样。
容珩余光瞥见小姑娘明眸善睐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他心头一紧。
他紧张的马上勒住马,他手足无措的轻轻的板过祁易弦的身子。祁易弦被迫侧着身子,不解的抬头看向他。
容珩望着小姑娘泛着水汽的眼睛,他有些心疼。他想伸手去为她拭去眼里的泪光,但他的手沾了脏东西,他披着铠甲也没有衣袖。
他只好拿过祁易弦手里的帕子,轻轻的拭去她眼里的泪光。他柔声问道:“可是哥哥那句话说错了,惹了阿弦哭?”
祁易弦像个在家里撒娇的小姑娘,她摇摇头,哽咽的开口道:“哥哥很好,祁王世子容珩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哥哥。”
说完,祁易弦像受了委屈找到人倾诉了一般,瞬间,泪水又涌上了眼眶。
容珩见了,更加心疼更加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他心里有些苦闷也有些不解,他耐心的轻声问道:“那阿弦为何伤心?”
祁易弦靠在容珩怀里,像个娇憨的小哭包,她又哽咽的回道:“只是一时觉得很是心疼哥哥,哥哥从小独当一面,为了大黎征战沙场,手握朝廷命穴,未少年时便被世人口传是煞神。令阿弦觉得哥哥本该是世间最好的翩翩少年郎,本不该如此的……”
容珩听了以后,心里突然百感交集,自父王死后,从未有人说过心疼他的这种话。他母亲一心向佛,她从不过问他的事。他们都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容珩表面故作不以为意,他见祁易弦哭的伤心,自己心里也有些酸涩了。
他把祁易弦搂在怀里轻哄着,他忘记了自己身上很臭,也忘记了他们两个刚刚下了战场,他轻轻的拍着祁易弦的背:“无事,无事,都过去了,没事了,以后哥哥只当阿弦心中的少年郎,莫哭了。”
祁易弦闻声抬起头来,她红着眼睛哭花了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今日情绪会如此不稳定,就是想哭一下,“不行,哥哥要做这世间顶好的儿郎,娶个最贤良淑德的嫂嫂,要过的比谁都好。”
容珩的眼底也微微红了,他内心挣扎着,他违心的哄着祁易弦,声音越来越低,“好,好,阿弦说的哥哥都答应。哥哥日后一定过的比谁都好。其实哥哥有阿弦心疼也很好……”
祁易弦透过铠甲听到了容珩的心,他的心跳铿锵有力,她也清晰的听见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阿弦以后也一定会对哥哥好,心疼哥哥,帮哥哥寻个温柔的嫂嫂。
这句话祁易弦没有说出来,她藏在了心里。默默的说给自己听。
两人相谈间,完全淡忘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两人仿佛是从外游玩归家的游子。
在离樊城边境驻军的不远处,容珩停滞在这里很久,直到祁易弦红着眼睛不在哭鼻子时,容珩才准备再次动身回驻地。
祁易弦突然拉住了容珩拉缰绳的手,她有些往后退缩,她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软糯的开口道:“我不想回驻地,燕纯他们现在都到了,阿弦的样子有些丢人,没脸面了都。”
她平时多说一不二的主,现在像个哭包一样,还全身脏兮兮的。让人看见她这般模样,她威严的长公主形象也要面子的好吧。
而且,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肯定会被祁易缙刻板的说上两句,她可受不了那孩子一天天的说教。干脆就不回去了,反正她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容珩见她闪躲的小模样,瞬间心里又开明了起来,他不禁笑开了颜。
笑完了,他低头凑着祁易弦的耳边小声的说道:“那阿弦往城边的方向走,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很小的院子,那里很小,荒无人烟的,你在那里等哥哥,哥哥去取了干净的衣物就来寻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