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吴氏并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错,也不知道她的一己之私给吴家带去了多大灾祸,并最终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相反,她觉得,这回是吴家连累了她。
同样是娘家获罪败落,何家落势时,吴氏跳得最高,叫得最响,以为免莫家受何家牵连为理由,当机立断地休弃了何氏,并迅速投入到为儿子再娶的行动中。
然而轮到吴家时,莫大太太吴氏却是另一种表现了。
她先是在春晖院跳着脚把沈策和宋恒大骂了一顿,而后去到嘉善堂对莫老太太说道:“吴家是吴家,我是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何曾见吴家这些年和我有多少来往了?吴家获罪关我什么事了?”
莫老太太:“……”
她虽然对吴氏这番胡搅蛮缠的话很不认同,但……莫家刚休掉了大少奶奶,若再紧跟着休掉当家大太太,传出去……传出去……
莫老太太自认她对吴家做不到吴氏对何家那般决断,便只能捏着鼻子硬忍了下来。
但她却到底厌弃了吴氏,连带着对莫骄都不满起来:“当初,你就不该和吴家结亲的!吴家看着哪是能够长久的样子?毁了你不算,如今还又搭进去个五丫头!”
莫老太太却也忘了,她也曾经努力地巴结过吴家,没有原则地迁就过吴氏,也曾为莫少珍能够嫁进诸暨吴家而雀跃欢喜过。
错的并不是当初,只不过时过境迁,吴家不同于往了,所以,她才会发现错了。
莫骄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他也很后悔,可是他有什么法子呢?
最初他也没有想到吴家会走到这一步,若是知道,他怎么着都不会娶吴氏进门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有去后悔的功夫,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参详参详如今朝中的形势。
原本,莫骄觉得,皇上的几个儿子中最狠也最能成事的是许王宋恪,所以他才会一直想要站到许王的队伍里。而到了如今,他却不得不承认,许王之上还有更心狠手辣的!
“我当初没有看走眼!沈三公子果然人中龙凤!也亏得他只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他若要是皇子……其他几个都不用混了!”他在书房自言自语地叹道。
忽然就有些疑心。
一直以来他巴着许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提莫家如何被各路姻亲牵连得陷入困境。
镇国公沈三公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忽然从江南归来,而后在朝中大杀四方,引得怀疑人生的并不只是莫老太太和莫骄两个。
宫里头,景阳宫的孙贵妃比谁都头痛。
当初曹维从江南回来禀报说沈策已“死”时,孙贵妃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沈策死了,宋恪在登基路上少掉一块最大的绊脚石;更因为,沈策一死,女儿宋妙就再也不会来和她要死要活地闹着要嫁沈策了。
最初,在沈策死讯刚传回来时,宋妙也很是寻死觅活地闹腾了一阵子的,甚至还吵嚷着要出家,削发为尼。可她再闹,沈策人都“死”了,她就是闹死也没有用了,渐渐也就安静了下来,认命了。
孙贵妃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因为沈策的存在,她这个女儿为了他就没有消停过!
这回,总该死心了吧?
她可以消消停停地给女儿挑选驸马了吧?
宋妙自觉“心如死灰”,这次倒也没有再像以前那般,一说给她选驸马,她就把外头送来的画像统统烧得片灰不留,倒竟也耐着性子看了一遍。
可到最后,她却仍然一个也没有看上,不是嫌这个这样不好,就是嫌那个那样不行。
总之各种不如意。
孙贵妃也惯着她,说道:“不行就不行罢!母妃再给你选更好的来挑。”
于是,就又弄来了一批驸马备选人员的画像,送到福宁宫。
宋妙拿到第二批画像,还未及看。
沈策回来了。
这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别人了,把画像全部撕得粉碎,叫道:“你们骗我说沈三公子死了,我才会看这些!现在沈三公子回来了,我告诉你们,除了沈三公子,我谁也不嫁!”
孙贵妃忙说道:“沈三回来是是不假,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再说一遍,除了沈三公子,我谁也不嫁!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这次宋妙说到做到,真的是动真格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投了一回湖,吊了两次颈,绝食了三天……眼看着就要奄奄一息。
孙贵妃又急又气,软的硬的,求的逼的,各种招都使过了。
宋妙就是死咬着粒米不吃,滴水不喝,逼得紧了,就拿头撞墙。
孙贵妃实在没法子了,也顾不得宋妙和沈策之间到底隔着多少沟壑,竖着多少障碍,有多少的根本不可能,脸一老,心一横,红着眼睛求到了宋渊面前:“皇上,您要是再不为妙儿做主,妙儿就真活不成了!”
宋渊初听并不当回事。
福宁寻死觅活地要嫁沈策都已经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从十岁时她就开始闹了,到现在闹了这么多年,早把他闹得麻木了。
也没见真的做了什么?
“由着她,过阵子她自己也就消停了。”他不以为意地说道。
“皇上,妙儿这次是来真的了!她是真的不想活了!皇上,您去看看妙儿吧!皇上!”孙贵妃趴在地上求了又求。
宋渊实在被她闹不过,就跟着她去了福宁宫。
到了福宁宫,他见宋妙竟真的像孙贵妃说的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气的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宋渊也被吓住。
福宁再胡闹,再不济,再般配不起沈策,那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去死啊!
所以,宋渊也就只能屈服了,开始认真考虑起要把沈策招为驸马的事来。
虽然让沈三做福宁的驸马是委屈了他,可……也罢,大不了自己就给他破个例,让他当了驸马官随便做,妾也随便纳就是了。
于是,宋渊就把沈策召到了御书房,说起这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