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宏
仔点头不迭。他
现在已经有点迷糊了。
王为,曹承这种老刑警老缉毒警,抓人无数,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煞气,对宏仔这样游走在社会最底层,时不时违点法的灰色人士,有着极大的震慑力。“
毛艳君现在在屋里干什么?”
王为比较关注这个问题。宏
仔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回去得太晚,王为担心引起毛艳君的怀疑。
女人在逃亡的时候特别敏感。宏
仔连忙说道:“我不知道,她一进门,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家里有两间房,专门为她收拾了一间……然后再没有出来,我刚才出门的时候,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没回……我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王为等人对视一眼,都微微颔首。
显然他们都认为宏仔这个话可信,比较符合单身女人在外的常态。
既然如此,那么宏仔稍微晚回去一点,问题也不是很大,有些话,必须要先问清楚才行,否则不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你跟展武怎么认识的?跟他到底算怎么回事?”王
为随即问道。“
我跟展武是两年前认识,那时候我去新盛办点事……”“
办什么事?”王
为紧盯不放。这个情况比较要紧,有必要搞清楚了。宏仔和展武关系的密切程度,也决定着接下来他们要采取何种行动。
“嘿嘿,就是,就是去给人送点那啥……嘿嘿,广哥你知道的,我有时候没钱花,也那个……嘿嘿,帮人送点东西……”
宏仔边说边不住搔头,神色大为尴尬。特
么的当着禁毒大队大队长的面承认自己给人送毒品,这话还真不好说出口。谁知道这位领导什么脾气,会不会跟自己算总账?
宏仔觉得这些年自己虽然没干什么太坏的事,也没干什么大事,但小事情却是干过不少,真要算总账的话,自己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挨枪毙,起码也能判个好几年。余
文广不耐烦地低声呵斥道:“特么的你蠢啊?说重点!”现
在哪有时间跟你来蘑菇这些破事?“
是是,说重点说重点,我在新盛那次给人送货,结果被人黑了,抢了我的货不给钱不说,还把我打一顿,我当时也没办法,谁叫我在人家地头上呢,是不是……那个,幸好那次我遇到了武哥,不对不对,是展武,是展武……展武帮了我的忙,给我把钱讨回来了,还带我去医院看病,给我治伤……我当时还是很感激他的……”“
这么说,你以前不认识展武?”
“不认识不认识,他也是听说我是市里来的,才帮我一把。”
王为点点头,问道:“那你后来帮他办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没有,领导,真没有……他隔断时间会来市里玩,每次来了,都叫我喝个酒,还给我钱花,但从来不叫我帮他办什么事,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宏
仔说着,满脸迷惑之色。
他是真的不明白。像
他这样的角色,怎么就让展武给看上了,对他那么好,还从不让他办什么事,就是纯粹对他好。至于这回,让他帮忙把毛艳君送到白水去,这特么能叫办事么?举手之劳罢了!如
果说,展武这两年对他那么好,目的就是让他给送一个女人去白水,宏仔说什么都不信的。
王为信!他
理解展武那种人的性格特点,行事颇有“枭雄之风”,他对宏仔好,其实只是表面的,他实际是对毛艳君好,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她。自己不方便带着毛艳君一起走,毕竟毛艳君还要在关键时刻帮他演一出空城计,帮他稳住公司的人,稳住那些暗中监视他的警察。要不然,展武自己怕是也走不掉。事
实证明,毛艳君这场“空城计”演得相当到位。没
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大家都坚信,只要毛总在,展总就会在,绝不会一个人消失的。
不但展示集团公司的员工们这么想,展武团伙的骨干成员这么想,连警察都是这么想的。结
果,展武就趁机溜掉了。展
武成功“金蝉脱壳”,那么怎样接毛艳君出境,就成了他必须考虑清楚,筹划明白的事情。两年前,他就开始布局,安排了宏仔这颗棋子。如
果不是王为凭直觉坚信展武绝不会留下毛艳君跑路,展武这个计划就完全成功了。
当然,现在也不能说王为就赢了,毕竟还没抓到展武。高
手过招,原本就是这样的,不过就是斗的这关键一着。王
为猜对了展武的心思,展武就输了;倘若王为没猜对,那赢的就是展武。有的犯罪分子,躲藏十几年二十几年,警察始终抓不到他,其实也就是差了这么一着。
有时候,破案这个事,还真要看点运气。谁
都不是万能的,“神探”也一样!
“那这回,展武是怎么和你说的?”王
为跳过了宏仔和展武的关系,没有过分纠缠。实在是时间不允许。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当然要把事情做得更细致一点。刑
警干的,很多时候都是个水磨工夫。
因为很多时候一个细节不到位,疏忽了,都有可能造成侦破方向的重大偏差,也容易被人揪住把柄。在另一个时空,王为不止一次吃过这样的亏。
“展武前两天跟我打电话,告诉我,让我过两天负责送嫂子去白水……到了白水,跟水蛇联系,到时候怎么办,水蛇会告诉我的……”宏
仔没有半点隐瞒,问什么就招什么。
可能他也一直都觉得,展武无缘无故对他那么好,肯定有问题,现在被曹承一吓唬,立马就认定展武是想让他背锅,“顶罪”,对展武的印象,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至于送个女人去白水,为什么就会为人“顶罪”,宏仔懒得去细想。他原本就不是那种脑子特别灵光,特别狡猾的家伙。
他真要是那样的人,展武就不会看上他,把他当秘密棋子埋伏下来了。想
法太多的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只能自己当老板。既
然展武对自己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现在自己所作所为,就不算是背叛他,不算对不起朋友——谁叫你算计我在先的?
“水蛇又是谁?”王
为马上问道。“
水蛇是白水那边的一个蛇头,我以前跟他做过两回生意,他……嘿嘿,帮我送了两个人出去……嘿嘿,领导,我那个什么,那时也是不懂事……”
宏仔又讪讪的,试图为自己辩护几句。
“少废话,现在没说要跟你算账。”老
广呵斥了他一句。“
只要你乖乖配合,搞好了这个案子,到时候王大和曹队不但不跟你翻旧账,说不定还给你个奖励呢。明白吗?”
三个人中间,他和宏仔最熟,宏仔还是比较信得过他说的话,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是的是的,广哥,全靠广哥和王大曹队关照……”
这家伙脑子不太灵活,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不住地点头哈腰,一叠连声地说道。“
水蛇是个什么情况?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住在什么地方,长相有什么特点?”王
为连珠炮似的问道。
好在问题看上去挺多,其实挺连贯的,也没有将宏仔绕晕,闻言马上说道:“水蛇具体叫什么名字,姓什么我不知道,道上的规矩,不许问这些事的,犯忌讳……”这
一回,余文广倒是没有再呵斥他,显然他们也认可宏仔说的这个情况。
江湖道上,很多人只有外号,没有名字。交
情一般般的,你还真不知道对方到底姓甚名谁,是个什么底细。
“水蛇一直都在白水那边做些走私贸易,有时候也带人过来过去,是个老江湖……嗯,他是个男的,大约四十岁左右,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怎么找到他?”“
有暗号的,到了白水,如果我想找水蛇,就去他朋友开的饭店吃饭,对上暗号了,就可以找到水蛇。”宏
仔交代得很详细。“
什么暗号?”“
不知道啊,现在不知道的,要等我去了饭店,看饭店当天开的什么暗号,我才能和他去对这个暗号,我能对上,就说明我是自己人……”“
饭店叫什么名字,开在白水镇哪个位置?你们怎么对暗号,都说给我听,不许撒谎。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王为很严肃地低喝道。“
是是,王大,我不敢撒谎,不敢撒谎……我跟你说,饭店叫‘阿凯蛇肉馆’,就开在白水镇五七街,很有名的馆子,你们去就能找到的……对暗号是这样的……”宏
仔毫不隐瞒,将对暗号的规则都招供出来了。这
些江湖上的道道,听上去挺复杂,其实搞清楚了也蛮简单。
复杂了不行啊。既
然是大众化的东西,你搞得太复杂,那帮文盲半文盲居多的所谓“道上朋友”,怎么记得住?这不是故意让人为难吗?
“展武要出去,也是找水蛇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般来说,想出去还是要找个人带路比较好,不然很容易迷路的,也很容易被巡逻队发现……就算没迷路,没被巡逻队发现,你没个熟人带,去了那边也有可能被抓住遣送回来。但展武到底联系的谁,我真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宏仔老老实实地答道。“
他怎么跟你联系的?手机还是座机打你的传呼?”“
座机。”
宏仔很肯定地说道。“
他从来都不用手机给我打传呼,每次都是用座机,并且号码还不相同。”王
为轻轻点头。展
武果然行事很小心,生怕手机通讯有记录,暴露了宏仔这颗深埋的“棋子”,毕竟他也不可能每次给宏仔打传呼就换一个手机号码啊。
模拟信号的手机,不是用卡的,换号码要去柜台办理。“
好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毛艳君过去?”
王为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时
间拖得比较久了,该结束讯问,放宏仔回去才行了,不然真会引起毛艳君的怀疑。“
明天!”“
我已经跟她说好,明天一早就送她去白水,早点和展武会合。”
“自己开车还是坐车去?”“
自己开车去。”宏
仔觉得王大队这个问题问得好白痴,自己有小车不开,干嘛要去坐那种慢得要死的长途汽车?“
开毛艳君的蓝鸟去?”“
不是,我跟个朋友说好了,换车……用蓝鸟换他的破桑塔纳,他肯定很高兴的。”
王为又微微颔首。
这个家伙,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还有点。
关键还算识相,这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