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高还是有疑虑。
今晚的渣哥过于“温良恭俭让”了,和他认知中的阿渣有点不一样。在坪山的黑帮老大中,阿渣虽然并不是最凶残的,却也没那么好说话。
他和王为固然无怨无仇,然而单单凭着王为北国警察的身份,照理就不应该这么轻松放人。
不过小高没有再开口询问,只是提高了警惕。
或许,阿渣还有什么后手?
直到他在走出地下拳场的瞬间,见到白娇娇,小高心里才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
合着此番前来安浪国执行任务的,不止王为一个人。
白娇娇开了一台七座的面包车,挂坪山牌照。
这种小面包车在坪山十分常见,是一种大众化的交通工具,全部都是北国出产,价格低廉,很受安浪北部人们的欢迎,甚至坪山不少『政府』部门,都以这种小面包车作为机关用车。
这样一台车,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白娇娇坐在里面,小高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王为押着阮老四和刀疤一走近,面包车的车门就打开来。
小高发现,这台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面包车,其实也是经过改装加固的,车窗上都焊上了拇指粗细的钢筋,改装成一台囚车。
除了白娇娇和司机,车里还有一个人,小高不认识。
不过此人神情剽悍,浑身上下都溢出一股煞气,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毫无疑问,为了保证王为的安全和这个任务的成功,边城公安局出动了最精锐的力量。
甚至还不仅仅是边城公安局,天南省厅肯定也惊动了。
王为的身份,或许在平时的工作中并不显得多么重要,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待遇明显是不一样的。
只要王老虎活着一天,王为在天南政法系统中的地位就会比较特殊。
不管你服不服气,这都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王为一上车,白娇娇立即就发出了质问:“杨云呢?为什么不带他走?”
目光炯炯地盯住了王为,语气颇为不满。
显见得刚才地下拳场里发生的一切,白娇娇都了如指掌。
小高忽然觉得,自己对公安的技术力量还是认知不深,没想到边城公安在坪山也能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监控阿渣的场子。
所以,如果刚才阿渣真要是敢对王为不利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小高马上就明白过来,边城公安局或者天南省厅,一定在坪山这边有线人,并且这个线人的能耐还不小,说不定连阿渣这种黑帮老大都要给几分面子。
这倒也很正常。
边城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与两个国家接壤,境内外犯罪分子走私,贩毒,拐卖人口等等犯罪活动十分猖獗,为了有效打击这些严重刑事犯罪,除了台面上的官方合作,公安机关必定还会在重要的境外城市培养自己的情报人员。
这是打击犯罪所必须的。
多年的经营,在坪山培养出一个甚至几个能耐很大的线人,一点都不奇怪。
王为笑了笑,说道:“我不想节外生枝。”
“什么叫节外生枝?”
白娇娇完全不认同。
王为笑笑,说道:“一个杨云,换一个阿渣,我看还是很合算的。”
白娇娇双眉微微一蹙,看神情似乎还是很不认同,却没有再开口。不得不说,王为的考虑也有一定的道理。或许,以后还有用得上阿渣的时候。
当然,这得要看坪山线人的『操』作手法,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拿捏住阿渣的把柄。
真要是拿捏住了,直接把阿渣也发展成线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杨云抓回去,最多也就是判死刑,落在阿渣手里,基本也没活着的指望,倒挺省事的。而且以杨云的关系网,真抓回去了,多半还判不了死刑。
白娇娇尽管嫉恶如仇,却不是不知变通的迂夫子。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小面包连夜离开坪山,一路向北。还没出坪山市,又有一台越野车跟上来,小高估『摸』着,越野车上坐着的也是王为的战友。为了保证此番任务的成功,天南省厅出动了最精锐的行动小队。
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盘查,很快就直抵边境。
当然,在没有官方照会的情况下,两台车大摇大摆通过边境哨卡的可能『性』不大,王为也不会这么脑残,非得去闯人家的哨卡。反正两国边境线上的“秘密通道”非常之多,押着阮老四和刀疤直接走小路就是了,车子留下。
反正也是安浪国的牌照。
在过边境小道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这个麻烦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出自内部。
刀疤忽然精神恍惚,开始说胡话。
这荒山野岭的,刀疤突然发病,而且是这种精神上的疾病,让押解人员都有点紧张,不止该怎么处置。刀疤身躯粗壮,少说也在一百六十斤以上。他自己不能走,要背着这样一个人翻山越岭,对谁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白娇娇是这个小分队的指挥者,面临这种突发情况,白大队显示出十分强悍的应变能力。她几乎是立即下令,就地取材,制造简易担架,随即拔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准备砍藤条。
应该说,白大队这个指令相当靠谱。
这里虽然是秘密小道,终归还是在安浪国境内,意外情况随时都会发生,为了安全起见,当然要尽快离开安浪,回到本国境内。
路边有小树,有藤条,完全可以制作简易担架。
一行十来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年轻警察,膂力雄浑,分批抬着刀疤前进,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进入国境内,找到最近的乡镇机关,问题就能解决。
“老大,不急。”
王为轻轻一摆手,制止了白娇娇。
“要我看,这家伙应该是被打『迷』糊了。”
王为翻看着刀疤的瞳孔,笑着说道。
小高点点头,说道:“他应该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类似刀疤这种情形,小高在拳台上见得多了。相对来说,小高要算是很“仁慈”的拳手,号称“无敌”,真正在台子上打死对手的次数并不多,多数时候,只是将对手击倒了事。
不少对手就是被小高打成脑震『荡』。
轻重各有不同。
刀疤这种情形,在小高眼里真是司空见惯。
王为一眼也能看出来,足以证明这家伙也是司空见惯,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打成过脑震『荡』。
要说和人动手过招的经验,王为还真的不比小高少。而且小高的经验大多数是来自于拳台,王为的经历却要复杂得多,各种环境都有,动拳头的,动棍子的,动刀子的,哪一种王为都玩过。
不要命的狠角『色』,王二哥会得多了。
刀疤这个,屁都不算。
王为随即解下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给刀疤喝了几口。这水壶中的水,加了些提神醒脑的『药』物,比如薄荷,甘草什么的。
刀疤喝了几口薄荷甘草水,情形果然有所好转。
“休息一下再走吧。”
王为提议。
轻微脑震『荡』的病人,只要及时休息,通风透气,通常问题都不太大。
主要是减轻颅内压。
白娇娇点头表示同意。
从坪山出来,连夜赶路,一晚上没休息,这应该也是刀疤犯病的原因。
当下大伙就在路边坐下。
时令虽已入冬,现在又是山间的清晨,天气也不是多么寒冷。整个安浪国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是冬天。在他们眼里,只有热天和更热的天。
坐下后,有人给大伙分发饼干等干粮。
在安浪国境内,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些,押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犯人,进馆子吃饭明显不大现实,只能因陋就简,吃点饼干喝点水对付一下。
别看刀疤和阮老四平日里也算是道上的狠角『色』,平日里凶横霸道,谁都不服,眼下却听话得很,一点都不敢炸翅。
实在是被打怕了。
无论王为还是小高,只有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
王为那快如闪电般的刀子,在阮老四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而刀疤更是被小高那一拳打得魂飞魄散,没看到现在都还犯『迷』糊?
实话说,小高已经很注意拿捏分寸了,只出了六七分力气。
真要是全力出手,刀疤根本扛不住,早就嗝屁了。
古暹罗拳本就是脱胎于战场,不讲究花俏,不讲究好看,就讲究招招致命的效果。
更何况,周围这七八个警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单看那神情气势就能明白,谁都不是吃素的。这么一群牛人就盯着他俩,还是老老实实,乖乖听话比较好。
不然的话,谁动动手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阮老四和刀疤可没指望这帮人很讲规矩。
别人不敢说,至少王为肯定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这家伙跟阿渣谈判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简直比阿渣还阴险,还老『奸』巨猾。
休息小半个钟头,刀疤情形好转,当下一行人继续上路,几个小时后,终于穿过秘密通道,抵达通远县境内。
看到那结实的水泥界碑,回首望了那边一眼,大伙都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