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云思考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是你们监管局内部的成员做的？”
“刚才我也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我仔细思考了一会，这件事没有意义，你可能不太了解炎国的形势，现在监管局内部人手很少，不然我身边怎么都会配备一个助手。在人手稀缺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对你产生多余的想法，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是一场试探。”万重山死死盯着前方，不停地在这三条道路的隧道中左右变道，以避免和前方的来车相撞。
“所以你们对我的试探只有跳机那一次？”李牧云感到不妙，既然万重山这样说了，那就代表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哦，你是这样想我的。”
“咦？难道不是吗？飞机场那么大个地方，怎么可能不能停，让我跳机不就是想要看一下我的实力吗？”
万重山无奈道：“果然，人与人的交流总是会出现各种问题，看来我以后还是和你讲清楚比较好，直升机确实可以停在那个地方，但炎国的机场就是这样，停下来的东西需要经过检查，检查也没关系，但是会浪费时间，它还需要赶往下一站，毕竟这辆直升机可是公有的，不是我私有的，所以我才选择跳机这种方便又快捷的方式，没想到在你眼里居然成为了一次试探，唉，你也不想想，你可是从空难当中活了下来的人啊，我怎么可能使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你呢。”
李牧云听完万重山的解释心里不知怎么的，确实舒缓了一部分，或许是刚到一个新地方，难免会有紧张的情绪，这才导致了李牧云此刻的草木皆兵，为了表达歉意，李牧云指着后视镜说道：“那现在呢，现在你要看一下我的实力吗？”
万重山看了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暂时还不用，你注意到了吗？这些追我们的车辆上都没人。”
“所以是命运者在控制这些车辆？可是敌人在哪？隧道之外？”
“我怀疑敌人不止一个，你有注意到外界的情况吗？我们已经在隧道之中跑了五分钟了，行驶的距离也超过了这个隧道长度，但我们还没有出去。”
“我们被困住了？什么样的人能够同时操控这么多车辆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拉入结界？”
“所以我才说敌人不止一个，或许这个世界上有能够起到这种作用的命运，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有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操控汽车撞我们，一个人负责设立循环结界。”
现在前方已经没有来车了，万重山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注意力，观察起周围的环境，看着后方密密麻麻地车群，李牧云问道：“这个车群的意义是什么？它们又无法对你造成威胁。”
没等万重山回答，李牧云就发射数枚冰刺，将距离自己只有两三米的汽车给爆胎，随后车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姿势翻滚至了路边，没有堵住后续的车辆。
万重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异常，他原本以为对面操控这些汽车只是为了引发车毁人亡的后果，但李牧云刚刚无意识的一句话和此刻的行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万重山是一个非常稳的人，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在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前，他是不会动手的，但眼下的情况如果不动手的话只会一直这样循环下去，届时就会陷入一个悖论。
“你动手啊！”
“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动手？”
“你不动手怎么搞清楚状况？”
换句话说，万重山也是一个十分纠结的人，他一边想要寻找到突破点，一边又想要确保万无一失，好在李牧云打破了这种状态，李牧云这个人大家都熟悉了，凡事都喜欢先做了再说，只要有一点想法，都是管那么多干什么，just do it！
“你发现了吗？这些车有点不太对劲，以我刚才的攻击角度，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翻滚的姿势，朝前朝后朝左都是有可能的，唯独不可能朝右，力的来源是右前方，这不符合受力分析。”看来李牧云高中物理也学得不错。
“我不懂这些，但是从刚才的情况分析，我大概知道这些车辆的意义是什么了。”
“什么？”
“干扰，你也说了这些车辆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但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相撞，这时我们就没有心思去观察外在环境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瞬间就注意到了隧道的墙壁，可能你没有注意，但是在刚刚过去的几秒钟内，我们路过了一个巨大的图案，现在回过头来，我都有点诧异，我居然会忽视如此巨大的图案。”
乍一听感觉很玄乎，但其实，这很正常，命运者再强大也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大脑就有极限，人类每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是无比纷乱繁杂的，大脑无法负荷如此多的信息，所以大脑会自发性地将不重要的信息边缘化，比如说路人的样子，衣服的颜色，这样说可能不太深刻，举一个每个人都遇到的事情，你们出门之后走下楼才会想起，门究竟有没有反锁，或者是充电宝，耳机，钥匙之类的东西有没有带，这其实并不代表你的记忆力很差，只是因为当时你的大脑在处理别的信息，这些小事情都被大脑边缘化了，直到你意识到时才会想起，人们常说当一个人在打电话时，你递给他什么东西，他都会下意识接住，就是这个原理。
李牧云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图案，但等不及他发问，万重山就直接猛踩刹车，朝右打死了方向盘，随后这辆车便来了一个漂亮的180°漂移掉头，好在李牧云系好了安全带，否在他整个人都会被强大的惯性甩出去。
掉头完毕之后，万重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又踩死了油门，引擎声如同猛兽狂吠，下一秒，便冲向了成群的车队。
“喂，喂，喂，你这是在干啥什么？我只是说这些车不太正常，没有喊你去自杀啊！”李牧云虽然紧张，但也没有太过恐惧，即便是两车相撞，发生爆炸，也不会对红日级的命运者造成什么伤害的。
“要不等我下车了你再去‘自杀’？”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肾上腺素还是在快速分泌，就像人们去蹦极一样，知道是安全的，但是心跳还是会加快。
万重山无视了李牧云，踩死油门，视死如归，“嘭”的一声，两车相撞，李牧云紧闭双眼，但预想的撞击没有传来，只有一声轻微震动，随后相似的震动接连传来。
李牧云睁开双眼，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与万重山相撞的汽车全部被挑飞，从远处观察就像是动画片才会出现的场景，这怎么可能，李牧云幻想了无数的场景，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荒诞的。
“等等，现在的科技能够将汽车加固到这种程度吗？两块合金高速相撞，即便动量有一些区别，但差距会这么大吗？难道说这是万重山的命运？好奇怪，之前他可以将力量隔着车底打至地面，现在又可以直接给车头附上一层无敌保护膜，这究竟是什么命运？”李牧云看着万重山思考着一些问题。
“咳咳，你还要看多久？”万重山感受到了李牧云炙热的眼神，无奈地说道。
李牧云这才意识到一直盯着别人看有些不礼貌，于是挪开视线，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命运有些神奇，所以才会……”
“想知道吗？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万重山操控着汽车，一边在车辆之中来回穿梭，上演着速度与激情，一边和李牧云开玩笑道。
李牧云无语地翻了翻白眼，然后随手幻化出一块冰锥将从右方靠近的车辆给轰飞：“这也太不公平了，你知道我的命运，我却不知道你的。”
“你着什么急啊，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就告诉你也太不神秘了。”说着万重山又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漂移，成功撞飞了最后的两辆车。
看着满地废墟的残骸，万重山自豪的叹了口气，总算是将眼前碍事的东西清理干净了，随后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准备朝着图案的方向驶去，但一转眼这些车辆的残骸统统都消失不见，两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都消失了？”李牧云疑惑，在他的记忆中，只有虫群才能够这样消失，难不成这件事又和虫群关？
“或许这正代表着我们是对的，看来我们已经进入到下一阶段了。”万重山轻点油门，将车开往之前所说的地点。
在刚刚万重山上演“速度与激情”的同时，李牧云就注意到了墙壁上巨大的图案，没法不注意到，甚至产生了和万重山一模一样的想法，自己居然之前没有注意到。唯一的解释便是这种像是用油漆绘制的土黄色图案，在这种棕灰色的墙壁上，不是特别显眼。
李牧云正想问这个图案是什么，但想到自己不能在外面立这种一问三不知的人设，所以将都到嘴边的话给咽下，改成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万重山摇了摇头：“好像是一种网络表情包，你们年轻人平时不上网吗？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这下还真的问道了李牧云的死穴，他还真就没有怎么上网冲浪，上网冲浪都是很久远以前的记忆了，自从父母离开后，高中他一直在努力学习，除了必要的上网查阅资料，基本上没干过别的事，同学讨论一些娱乐圈的什么八卦他一概不知，这也是他没啥朋友的原因之一。
之后上了大学，虽说有了一群朋友，但大部分时间，李牧云都泡在模拟腔中，唯一的娱乐方式还是张晓龙带回来的模拟游戏，上网什么的好像还真和李牧云无关。其实李牧云一直都没有觉得不妥，但现在看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如果说命运者和普通人的矛盾一直存在，可能就是因为两类人虽然生活同一区域，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吧，谁也无法理解谁，谁也无法说服谁。
就像现在，这个表情只是普通人在网络中最常见的一个表情，表示着讥笑的意思，好在他俩看不懂，不然心情肯定会受影响的。
“你这话说得，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感情你就不上网吗？”李牧云实在无法说出自己完全不知道，只好另辟蹊径地说道。
“很少吧，你也知道命运者使用的网络是独立的，这个东西好像是普通人聊天会发的表情……”万重山话说一半突然没声音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普通聊天发的表情，然后呢？”
万重山之所以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一个命运者在这里搞出了一个普通人聊天所使用的表情，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既是普通人也是命运者，这背后和“逆神”肯定脱不了干系。
“海河的死亡果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这次的袭击的目的是我，但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么可能消灭我，还是说他们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
事关炎国的主要矛盾，这件事也不好和李牧云说，就在万重山思考着措辞的时候，李牧云突然召唤出一把巨大的冰枪，瞬间就将墙壁上的表情摧毁殆尽。
万重山的思路都被打断了，只能无奈地说道：“你下次发动攻击的时候能不能和我说一下啊，总得让我有个准备吧！”
“抱歉啊，我看你似乎在思考问题，所以我就没有打扰你。”李牧云义正言辞，搞得万重山哑口无言。
“你又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你干嘛要出手啊？”万重山惊呆了，这人能够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猜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万重山开始怀疑自己耳朵。
“你就当是我的第六感吧，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的第六感也很准，只要打破这个表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李牧云信誓旦旦，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第六感，这个方法是红瞳在脑海中告诉他的，这家伙还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无处不在。
万重山正想反驳，突然一阵白光在他们眼前闪过，一道英文闪烁在脑中——“hello，world！”，下一秒他们便恢复了视线，他们面前的墙壁也完好如初。
正当他们疑惑之际，一辆车从他们车边开过，同时响起的还有喇叭的声音，这时万重山才意识到，自己是横向停在隧道中间的，立刻打开了双闪，调整了方向，加速驶出了隧道，同时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