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寇兵锋锐不可挡之下,各地惧于流寇势大的缙绅,地主,百姓,难得的也形成了一致的意见。
各地百姓不断的弃堡而来,涌入城高池深的泽州城中。数日间,这泽州城内拥挤不堪,更是物价飞涨,百物腾贵。
余府尊与葛指挥使每天都在商议大事,但最后也只是府尊自己不断的向外发出告急书,一时间,整个泽州府似乎有变天的危险。
“阳城县令紧急求援……”
“陵川县令紧急求援……”
“沁水县令紧急求援……”
与北面呼啸而的流寇大军相辉映,南边的流寇大亨似乎也有向泽州移兵的迹象,受到这些流寇游骑的刺激,南边几县也开始不安稳起来。许多城池已经连连上书,要求派遣援军弹压地方,否则就会出现民乱了。
“求援?本官哪里还派的出援军?本官自身都难保了!”
看着这些紧急救援的文书,余知府心中存在个万一的念想看向宁山卫指挥使葛永辉,希望他突然间能够说出一句平定局势的办法,但看着那葛永辉那恨不得学驼鸟一般将自己埋进沙堆里的脑袋,他绝望的五内俱焚,毫无办法的他只能颓然的坐于椅上,一语不发。
“葛指挥使,为何流寇不去更加富足的潞州,偏偏非要跟本官为难?!”
半晌后,余知府终于艰难的开了口,若是真的让泽州府变了天,按如今天子的作派,他不仅官位难保,甚至连脑袋都可能守不住。
虽然情势危急,他还是看向身边的葛永昌,有些期盼的道,“你身为朝廷武官,镇守一地,难道当真一点办法也无?”
“大人,卑职真的尽力了。这伙流寇已经不是数月前的流贼了,他们如今已经敢于野地浪战了……不如向太原救援吧!”
葛永辉艰难的开了口,十分委屈的说道。葛永辉之前便集中全卫能够作战的力量出击过一次,但结果却是让人痛心,近千的卫所军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打的七零八落,从此胆寒再不敢出城一步。
“你当本官没有发文?太原距离泽州数百里,远水难解近渴,就算太原收文后立即发兵,大兵到时至少也得月余,咱们坚持的了月余吗?而且大兵到了,咱们应给的协饷又从哪里筹来?”余知府叹息一声,仰天叹息道,“悔不当初啊!真该咬牙坚持,哪怕付出一些代价,让潞州府内李游击前来助战就好了!只要先将府内流寇一网打尽,否则何来今日之祸?!”
“呃……”
听到余知府这话,葛永辉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这话简直就是明着在扇他耳光,顿时让他又羞又怒。
“大人何不向行文太原令潞州战兵来救?潞州距离泽州近在咫尺,足以当为依靠!”
被打脸的葛永辉顿时迁怒于潞州战兵营,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你当本官没想过吗?”余知府横了葛指挥使一眼,冷哼道,“但如今刀在只喉上,要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那大人的意思是?”
葛永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换你在这个时候,你会愿意带兵来援?若是你能稍稍挣点气,本官何苦为难至此!”
余知府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粗鄙武夫,恨恨的说道。
“大人也可以行文太原啊!只要太原府下文,他卢怀真总不敢不听吧!”
葛永辉沉思了半天,突然一脸兴奋的说道,只要对方倒霉,他就觉得舒坦。
“愚不可及!”余知府却大骂了出来,甚至恨不得踹对方两脚,“第一,这事若是经过太原,一来回最少也得半个月。第二,这种手段只会将这唯一能解救我泽州府的外援彻底得罪死了,到时对方肯定故意拖延救援,你我若被流贼所害,省这钱粮又有何用?”
“大人何不直接向行文太原令潞州战兵来救?潞州距离泽州近在咫尺,足以当为依靠!”
被打脸的葛永辉顿时迁怒于潞州战兵营,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你当本官没想过吗?”余知府横了葛指挥使一眼,冷哼道,“你以为这次流寇突然变了样,就真的是他们开窍了?”
“大人的意思是?”
葛永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之前咱们在流寇中暗中宣扬潞州夏粮丰收在即,意图祸水东引,本来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这些流寇就又掉头杀了回来?”
“为何之前一直拿各地堡垒毫无办法的流贼突然之间能一夜拿下胡家堡?”
“胡家堡也可能是个意外,但孙家堡你不了解吗?就算用你的卫所军去攻堡,你打的下来么?”
余知府虽然治政、治军的本事不怎么样,但一到了勾心斗角这种熟悉的本职工作时,立即变得如同顶级侦探一般,一双慧眼之下,几乎是秋毫毕现。这一串疑点问题本来葛永辉完全就没有注意到,但经过余知府这一点拨,也立马明白过来,这其中必定有着一些隐情,而且多半和潞州哪边有关系。
“大人!他们肯定有人混进了流寇中!这是在勾结匪类!祸害咱们!不,他们利用流寇寇掠地方,这是公然挑衅朝廷!是谋反!大人,要立即弹劾他们!”
一听到自己的困境竟然是被别人坑了,葛永辉顿时坐不住了,大声的嚷嚷道。
“弹劾?你可有证据?若是你能击败流贼,抓住他们的几个头目,本官至于为难成这样子?”
余知府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粗鄙武夫,恨恨的说道。
“大人也可以风闻起奏啊!只要大人言辞凿凿,朝廷肯定会怀疑的吧!”
葛永辉沉思了半天,突然一脸兴奋的说道,只要对方倒霉,他就觉得舒坦。
“愚不可及!”余知府却大骂了出来,甚至恨不得踹对方两脚,“第一,笔墨官司打起来,无论输赢势必旷日持久。第二,将这唯一能解救我泽州府的外援得罪了,到时对方肯定故意拖延救援,你我若被流贼所害,扳倒他们又有何用?”
“卑职见识浅薄,一切听大人吩咐便是。”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葛永辉再不敢出什么骚主意,讷讷的回话道。
“本官这就行文潞州,在救兵到达之前,你要做的就是守稳泽州城不失!”
余知府恨恨的拿起笔开始书写行文,暗道此番大出血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