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晏伤得很重,背上血肉模糊,简直没办法看。襄王皱着眉毛指挥侍从把他抬走,然后才第一次认真地注视这位神秘的神女。
据说她此前一直云游,是偶然被林乔松请来的。
襄王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换下神官服的外衣后才问“你怎么看今天的事。”
“只不过是一时的骚乱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觉得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温如意并未错过他眼中的探究,随口说“总不能说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吧。”
谁都知道她从未离开过铜雀台,就算有人寻仇自然也不会找她。
“神女说笑了,怎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襄王撑起双臂,让侍从为自己更衣,心中不觉盘算起正在办的那几件事情。
铜雀台神女的名声很大,说不定就有人想要借此造势。
温如意临上楼前听见他吩咐侍从说程疏晏伤得太重,暂时留在这里修养。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要是襄王像林乔松之前那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景州的人就已经知道铜雀台上发生的事,大家还在猜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铜雀台就被保护起来。
信王若有所思地看着日上三竿还没起身的襄王,用力敲了几下床柱,直接把襄王震醒。
他睡眼迷离地看着床前的人打了好大一个哈欠“你来干什么?”
“铜雀台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刁民抢吃的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襄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信王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嗤之以鼻道“过去几年一直都在发吃的,怎么偏偏这一次你在的时候就出事了。”
“你想说什么,总不能说是我派人去暗杀神女吧?”襄王满脸无奈地翻身起来,头发乱糟糟地半搭在肩上。
“你一来景州都不对劲了。”
“我说,你是不是在景州住了太久忘了自己究竟是谁?”襄王漫不经心道。
他踩着鞋子下床,晃了晃空空的水壶拉开门喊人进来。一条腿搭在桌子上整个人歪歪扭扭地站着,抠了抠耳朵说“景州是景州,京城是京城,就算再像也不是一个地方。”
茶水很快送了进来,襄王摸了一下壶身把整整一壶水倒在侍女的身上,笑眯眯地说“你们王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大早上的连留兰水都没有,还上这么烫的茶,是想烫死本王吗?”
滚烫的茶水泼在心口手指痛得整个人都纠结在一起,侍女趴在地上求饶,脸上也被持续不断的茶水溅上星星点点红成一片。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的语气难道还不够客气?”襄王笑着问,可看见的人却都已经明白这人根本就是个笑面虎。
别看脸上和气,其实脾气比谁都大,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弯着一双笑眼针对。
“还不滚出去!”
襄王慢条斯理地踩住侍女通红的双手一点点用力碾压“本王让你走了吗?”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不敢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信王忍无可忍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又是商家又是江湖,后来又搭上公府,你到底想干什么。”
信王忍气道“我总不能还管岳家和什么人结亲吧!”
“要是别人肯定不行,可你是谁啊,魏延有什么不敢做的?”襄王冷笑道“就像你娘一样,嘴上说得忠贞不二,进宫第二年不就生了你?”
“和她没关系!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信王道。
“好说好说,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连坐的人。”襄王蹲下身子看着浑身发抖的侍女,轻轻地将她扶起来。“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不然下次要是遇见其他王爷你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知道了吗?”
单听这话实在是犹如春风化雨,可经历了滚水浇注和踩手之后她已经完全不敢说话,更不要说此时王爷的手还搭在自己肩上,她只能用力地颤抖着点头,整个人都陷入恐慌之中。
襄王用力地捏紧她的肩膀,好像是劝诫又像是威胁。“不要再抖了,本王又没有把你怎么样。”
惊恐的侍女离开之后屋里只剩下叔侄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叔侄,其实只差了几岁,也不知道这算哪门子亲戚。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吧。”信王咬牙道。
他把玩着桌上残留的杯子,似乎还能闻到里面的酒气,思索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这里是信王府,是我的封地,就算你是皇叔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本王是当今圣上的幼弟,前两年太子不端,朝中还提过兄终弟及的事情,我要是在你这里出了事你要怎么交代?”
信王看见他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不仅鸠占鹊巢还在这里逞他皇叔的威风,只来了几天就把信王府搅得乱七八糟,语气变得更差。
“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办完你的事情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你就不怕我参你一本?”襄王想了半天高兴地拍着手说“就参你一个目无尊长,你觉得怎么样?”
“你能比我大几岁,也敢自称尊长!”
“魏延,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离了京城就当自己真的是什么天潢贵胄!”襄王冷笑道。
信王深呼吸道“景州是景州,京城是京城。”
“哦?我听说你的王妃是溧阳人,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你当年去溧阳的真相,会如何?”
“你威胁我?”
“这怎么能算威胁?”襄王笑眯眯地把手中的杯子抛起来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信王现在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这里是信王府。”
“我知道啊,所以在我进来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留好后手,要是我不能平安回到京城,我的死一定算在你头上。”
“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襄王笑嘻嘻地从桌上跳下来,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说“你那小王妃长得还挺好看的,要是将来你不行了我不介意帮你照顾她。”
“很不用你操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襄王,双手握拳,憋了半天才说“景州不是京城,不要用你在京城的那套在这里耀武扬威。”
“别说这里是景州,就算是别的地方我也一样比你自在。”襄王饶有趣味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开始换衣服,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