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溧阳时直到满月温晚意的两个孩子仍然没有名字,不过是哥哥妹妹的叫着。
大家虽然心里诸多猜疑,面子上却都夸她有福气。
满月酒这一天,溧阳城中有名的人来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恭贺着王爷喜得贵子,并没有人去问为什么孩子的生母不到前头来。
温晚意在后院摆了一桌小的,只请了秦氏和妹妹两人。
三人相对而坐,一时竟无语凝噎,秦氏取了两个小平安锁出来。“虽不值几个钱,好歹是我们的心意。”
温晚意自然笑着接了回说:“你们来就很好了,这里什么都有,何必这样破费。”
她面上虽然淡淡的,却看得人有些不忍。
秦氏心中十分感慨,她曾经是那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后这样快就枯萎了。
顿时想到自己当初不也是这个样子吗,于是劝道“你既然嫁了总要好生过日子。”
温晚意只是笑,她心里明白,自己和魏展迟之间没有这么简单。
若是一般寻常夫妻之间的问题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仇恨,是算计是欺骗。
若不是魏展迟利用了她,他们这一家何至于此?
思来想去她也无能为力,既然不能再魏展迟身上找回欠缺的就只能和自己作对,硬撑着这口气不让别人看轻。
即使到了现在她仍然不知魏展迟为何非要娶她,娶了回来又这样百般折辱总不至于真是为了当初那点微薄的情分吧。
大约自己当初就不该选上他,不该与他虚与委蛇,有那假凤虚凰的一段。
如今,虽已嫁了心里却总是觉得愤愤不平,大约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见妹妹眉头紧锁,她一笑道:“你怎么这样一副面容愁眉苦脸的?难不成谁还敢欺负你?”
温如意只皱着眉头看她,私下里瞧了瞧,见没有外人才小声说:“王爷是不是总欺负你?”
她还没说什么,秦氏的脸却忽然红了。秦氏与温晚意对视一眼,瞬间彼此明白心中所想。
想来如意年纪还小,并不懂得闺房之中有些话是不能胡说的。
温晚意道:“怎么这样说?难不成叫你看见啦!”
她虽是玩笑话可妹妹听在心里,却觉得自己猜中八九分,当即红了眼眶。“其实何苦嫁他,我们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不是一样过日子?如今我们虽在一处,却又见不了,总叫人难过。”
秦氏忙捂她的嘴小声道:“这是说什么胡话!能嫁到王府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她其实也觉得颇为心虚,可毕竟是在王府中,总要说些好话。
温晚意倒不觉得什么,淡淡一笑问:“可是谁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猜疑。”
她咬着嘴唇低声道“外头人都在传王爷娶你,不过是想和宫里作对,恶心他们罢了。”
温晚意一听就笑了“你觉得我不如宫里的人漂亮吗?”
虽然没进过宫,可温如意就是觉得自己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整个溧阳也没有人比得上的。
“我的姐姐自然是好看的!可不也有句话嘛,说什么天定的良缘总是要有什么来配的?”
“你呀少看些没用的东西,那些话本戏词不过是写来哄你们玩儿的。正经结婚做夫妻哪有这么多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你呀也该正经念两本书了。”
说着又问起秦氏家里一切可好,秦氏一一笑着答了,两人又聊起许多家常话。
这种管家理事的庶务听得温如意一个劲地打哈欠,没一会儿就眯起眼睛打盹。
外头程宁捧了许多赏赐来。看见里头人正说话,一时又不便进去,便在外头停了片刻,一不留神,便听见里头的人说:“王爷若对你不好,你们和离就是,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秦氏慌张得四下张望,捂住她的嘴说“小祖宗,你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能挂在嘴边的!”
温晚意神情一愣,喃喃道:“......我说了也不算......”
程宁心头一凛顿觉不好,又过了片刻才端上东西走进去。
敬献完礼物之后温晚意淡笑着问:“前头的席可散了?”
程宁只道王爷还在前头同他们谈天说地。
只见这位温侧妃淡淡一笑,并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说:“美酒虽好贪杯却伤身,又带着孩子在身边。你嘱咐王爷少喝两杯,孩子若闹了就叫乳娘抱回来。”
程宁低头应了,忙往前厅去。姑嫂二人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温晚意虽想留人却也知道规矩严苛,不敢久留。只叫了弄琴亲自送到二门前,这才折身回来。
谁料一回头竟看见王爷满身醉意站在影壁前看着她,不必走近都能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何况他脸上阴晴不定眼眸深沉。
她心中暗叹一声,笑着迎上去,正要开口却不料被人撞开肩膀走了。
只当他和从前一样又发酒疯,便自顾自地着转身去问孩子可回来了?
这知下人们支支吾吾不敢言语她心中生疑只能返回屋里查看,却见孩子们的东西都一扫而空,干净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踉跄着追出去,却只看见二门重重落锁。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回家之后温如意将王府里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哥哥听,长叹一声“阿姐在那里一点都不开心。”
温骐见她眉头紧锁,想起回来路上听说王府今日场面摆得很大,以为她是觉得姐姐不自由,不以为然道“王府终究是王府,有自己的规矩。阿姐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最初还以为王爷只是要让她做侍妾,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了侧妃的位置。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而言这就已经很难得,而且现在王府里没有主母,她在里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体面。
至于旁的都算细枝末节,无关紧要。
可温如意却揪着手帕说“我就是觉得阿姐在里头可惜了。”
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能够把那么多商铺和家里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却只能困在后院那么拥挤的地方,实在是大材小用。
温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起秦氏回来得时候说的那几句话,问“你知不知道嫁进王府的人是不能和离的。”
“什么?为什么!”
“尤其是王妃,上了金册玉碟之后除非生死不能擅离。若没有什么意外,这辈子她都和王爷绑在一起了。”
若是个侍妾,虽然难听点可将来总算还有指望,可如今除了接受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这层关系。
如今孩子都已经这么大,景州大概便是他们之间新的开始。
温晚意平静地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林乔松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