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这天早晨温家的行李就陆续出发,下午等人都回来之后一行人便整整齐齐地回了松山。
到松山的时候已经很晚,温老夫人殷切地等了一天,见众人都好才红着眼睛道“回来就行,回来就好!”
一番相互招呼过后大家才各自回房,换了夜间的衣裳后温如意赖在姐姐的床上怎么劝都不肯走。“我那屋有奇怪的味道,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床铺枕席都是刚洗的,怎么会有奇怪的味道,赶紧回屋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呢。”
她最终还是失败了,抱着枕头在堂屋里坐下,不论小桃怎么劝都不肯回屋。
起夜的秦氏犹豫了很久才走了进来,小声问“你怎么还不睡?”
“我的床有味道。”温如意小声道,小桃已经困得睡着,可她只要一想到屋里的那股味道就觉得恶心。
秦氏低声道“是不是刚回来不适应?”
“这么晚还不睡想干什么!”低沉的男声突然冒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温骐站在门边满脸不悦地看着屋里的两人,这个时候还不睡觉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说。“赶紧回去。”
“大哥,我不想回去睡觉。”
“不行!赶紧回去!”黑着脸的温骐看起来特别吓人,温如意委屈地看了一眼他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我屋里真的有奇怪的味道!”
“就算真的有奇怪的味道你也得回去,闹脾气也要分日子!”
秦氏见小姑子红了眼睛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忙道“要不然我们到她屋里看一看吧?或许真的有什么味道呢。”
温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看得秦氏不敢再说话,然后才对上温如意委屈的眼睛。“不管屋里究竟有没有味道,你都必须回去睡下。明天见客的时候你不能红着眼睛。”
说完便示意秦氏跟上,根本不管温如意有多欲言又止。秦氏不知所措地看着走得干脆的的夫君,只能小声道“即便有什么不适,你也暂时忍一忍吧,只是两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孤立无援的温如意默默地哭了起来,泪水糊了整张脸,忽然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温骏打着哈欠问明白怎么回事之后摸着下巴说“这不应该啊,要是真的有这么重的怪味不可能没人发现。”
正当温如意以为他也要说自己娇气的时候却被他牵着一路走了回去。“你说得是不是真话只要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夜里很暗,可她心里却点了一盏灯。安安静静地跟在后头,小声说“他们都不信我。”
温骏顿了顿停下来疼惜地摸着妹妹的头“大哥和阿晚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小事他们顾不上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其实也说不上多么生气,可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又不是故意找麻烦,真的是屋里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我知道,下次遇见这样的事你来找我,反正你二哥是家里最闲的人,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亲亲热热得像是那些不愉快都没有发生。
刚进屋的时候还不明显,转了两圈之后就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酸臭味一直萦绕在身边,越是靠近寝间越重,小桃循着味道走近,手搭在柜门边上准备掀开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小桃,拿上枕头和铺盖和囡囡去我屋里睡。”
“你看我就说屋里真的有味道吧!”
按住急切为自己作证的妹妹,温骏冲小桃使了个眼色,将两人都带了回去。
临睡前温如意趴在床边看着地上的哥哥小声说“我从来不觉得二哥是家里的闲人,二哥才是家里最重要的人。”
温家的人都满心满眼地钻进了权势中,说的做的都要考虑一大堆因果,只有二哥才会在意大家的心情。
黑暗中闭着眼睛的温骏微微抿了抿嘴,每个家庭里都有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也许这就是他的角色。
从清晨开始温家老宅就已经忙碌起来,灶膛烧得火热,从洗漱用的水到各色餐点都一样接着一样地送到各个院子里。
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的温老夫人难得睡到鸡叫时才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就率先来到堂屋,小口地抿着热水等待儿孙到来。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回廊两侧站着三波人,排成整齐的三列挨个请安。
温老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儿孙满堂。“回来就好,人齐了才好。”之后便移步到偏厅用早饭,大人孩子分了三桌。
温骏靠近温晚意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我感觉那个味道有点奇怪,有点像什么肉烂掉的味道。”
“囡囡看见了?”
“我觉得味道不对劲就把她哄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回来,究竟会是谁在囡囡的屋子里放这种东西?
“一会儿你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再说。”温晚意眉头微皱,将可能的理由一个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很快就弄清楚原因了,原来有人在囡囡的柜子后塞了一只绑着嘴已经烂了一条腿的狐狸。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就是从那条腐烂生蛆的坏腿上来的,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只狐狸竟然还没有死透,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那股难闻的味道显得那么微妙。
兄妹三个坐了一桌,个个表情都不好。温晚意道“扔一只半死的狐狸在囡囡柜子下面是什么说法?”
自从听见狐狸这两个字脸色就很难看的温骐此时道“狐狸招桃花,大概是有谁被人骗了吧。”
因为是家里发生的事,几人商议过后告诉了温展文,只听他长叹一声“我知道了。”可不管儿女们怎样问他都不肯说是谁做了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只满脸失望地回了屋里。
温夫人气得头发都立了起来拍着桌子说“他是不是疯了!竟然把这种东西塞到我们院子里!”
“娘,你说得究竟是谁啊?”
“能有谁!还不是你二伯!”温夫人忿忿道“整天赌钱!赌得简直不要命了!你大伯不知道贴补了多少都不够他赌的!我们也不知道去捞了他多少次,每次都输得连衣裳都当光了还敢写信来叫你爹去赎他!”
兄妹三个对视半晌,温晚意道“可这狐狸”不是招桃花的吗?
“你们不知道,松山这边的说法是半死的狐狸招财,尤其扔在年轻女孩子的屋子里财运更旺,这是个折别人的姻缘来增自己财运的阴损法子。”
这就难怪了,囡囡是全家年纪最小的,可这种法子始终太过阴损,温夫人虽气得七窍生烟在儿女面前将人骂得痛快却并未追着温展文说什么,只拍着桌子说今后再不要回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