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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祖病死了!

叶长德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骑着大灰就往村口的草棚子跑。

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外面,见他来赶紧让路。

屋子里一股恶臭,他仿佛闻不到一般,面不改色,老宅的人一个都没来,他送的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旧被子。

叶长祖脸色乌青,覆盖一层白霜,面容扭曲,手漏在外面连件衣服都没有,对着烂桌子上的破碗,里面连口水都没有,全是灰。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死亡时间不短了。

叶长德脸色阴沉,走到外面吩咐下人:“去,把金氏和那三个不孝子抓过来,咱们家的被子你们认识,把老宅给我翻个底朝天都要找出来!”

说完就进去给叶长祖收拾,屋子里连块干净的布都没有,他只能让人回去准备,又让人去镇上棺材和寿衣,还有丧事的一切东西。

他没想到,就因为年前忙起来一疏忽,人就这么去了。

下人很快就带着四个人来了,还有病怏怏的叶老太太。

叶长德对着大郎就是一脚,金氏嗷一声就要冲上去扭打,却被下人紧紧拉住。

气急败坏,张嘴就开始骂:“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是什么东西,鳖犊子玩意儿……啊!”

下人听她骂老爷,直接一个反扭,金氏吃痛呜呜哭了起来。

叶长德拎着大郎的衣服就往屋里拖。

大郎拼命反抗:“你放开我,我不进去,他是逃兵,他不是我爹。”

叶长德直接把他拖进屋子扔在地上,叶老太太在屋里摸着叶长祖的脸无声的哭泣。

就连闻讯而来的叶云都感觉动容,叶老太太是真爱大儿子。

大郎被叶长祖的样子吓到了,啊啊叫着往外冲,刚到门口就被叶云一脚又踹了回来。

他害怕的往墙角缩:“他是逃兵,他不是我爹,我没有这样的爹,没有……”

五郎大丫也被推进来了,和大郎缩在一起呜呜哭。

叶长德大吼一声:“给我跪下!”

金氏在外面哇哇大叫:“不能跪,你们爹早就死了,不能跪他。”

村民都听不下去了纷纷骂她。

族长沉着脸:“金氏,他叶长祖还没休了你呢,你还是他媳妇,就算被除族了他也是我们叶家的人,由不得你在这儿指手画脚的,等他出殡你还要披麻戴孝送他出门呢。”

金氏疯狂挣扎:“放屁,我男人早死了,他不是,他不配当我孩子的爹。”

“这可由不得你,不然你们娘儿四个都从叶家村滚出去,村里容不下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金氏哑火,但依旧很不服气。

大郎三兄妹乖乖跪在地上,叶长德拿着下人递过来的草席和毛巾要给叶长祖收拾。

叶老太太却疯狂的撞开他:“你滚,你滚开,不许你动他,是你杀了我儿子,是你,你个贱种,你滚。”

叶长德只能立在原地任她推搡。

神情悲痛,沙哑着嗓子问:“我从小就懂事,长大了更是没让你们操心,从十岁开始就累死累活的做工,我不比谁差,我想问问你,娘,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叶老太太更是疯癫,跳过去挠他,尖叫着骂:“我不是你娘,我儿子早就死了,你就是贱种,就是个妓子生的贱种,你早该死了,你死了我儿子就不会死,你滚,你给我滚!”

叶长德脑子空白,任她抓挠,脸上皮没破,就是有点红。

外面的村民大声议论起来。

“不会吧,听这意思长德不是她亲生的?”

“长德不会是渠村那个寡妇生的吧,难怪当时觉得他不像是刚出生的娃娃。”

“那时候福全娘抱着他也来我们家讨过奶,怪不得当时我看着一个月不到的娃娃倒像是两三个月的。”

“那她生的那个岂不是早夭了?”

“算日子差不多,当时叶福全叫产婆第二日就说那寡妇的儿子死了。”

叶云没想到里面还有故事,这就难怪了,之前叶老太太怎么唯独对叶长德一家人不好。

叶长德听到这个消息,丝毫也不怀疑,虎毒不食子,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别人生的,也不愿相信亲娘会恨自己至此。

叶长德眼泪一直流:“难怪我总是不得你的喜爱,难怪你对我这么狠。”

叶老太太这时却不理他了,满脸笑容的给叶长祖擦身体,还哼着歌。

但应该没疯,只是打击太大了,还知道把他抱到草席上。

叶长德见她踉跄着抱叶长德,想上前帮忙却停住。

去买东西的已经回来,村民看着崭新大气的棺木都说叶长德大气。

叶长德说:“福全婶,先让大哥穿衣入棺吧。”

叶老太太没说话,一直在扣着叶长祖指甲盖的泥。

他只好挥手让人进来,叶老太太不再拦着,静静的看着他们穿衣服,又把人装进棺材。

等棺木一盖她又扑上去哇哇的哭了起来:“儿啊,你怎么舍得丢下娘就走啦,儿啊,你慢点走,等等娘,娘就来看你啦!”

村民还以为她要自杀呢,赶紧拖住她。

叶长祖现在不是叶家的人,所以祠堂不能再停,只能将就先放在草棚这里,等选好日子再下葬。

金氏和三个孩子被妇人强行穿上了孝服,最小的五郎突然明白什么似的,哇哇大叫叫着爹。

叶老头和二房三房从始至终都没出面。

晚上得有人守灵,叶老太太早已坚持不住,又病倒在床了。

金氏根本不用指望,外人前脚走她后脚怕是就跑了。

叶长德只有自己去,叶云担心他,所以跟上,三郎七郎也要跟被他拦住了。

晚上两个汉子陪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个灰,它们不怕冷,浑身暖烘烘的,虽然嫌弃环境,但也安心陪着叶云。

四个人围在一起,中间烧着火堆,三个灰围成一圈趟下,周围被它们挡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叶云靠在小灰的肚皮上一点不冷。

纸钱一把接一把烧,叶长德一直都沉着脸,也不知想什么。

叶云问:“爹,你怪我吗?”

叶长德回神,苦笑着说:“傻闺女,我怪你干啥,我只是怨我自己,如果早处理好,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

“爹,不关你的事,种豆得豆,种瓜得瓜,都有自己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