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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荀夫人来了。”

内侍先伸手敲了敲半掩着的门,在得到燕王首肯之后,这才走进去将消息通传。

“你先下去吧。”

不等那名内侍将荀夫人带进来,燕王倒先将桌上的奏折都摞去一边,起身去迎接。

“给大王请安。”

荀夫人未施粉黛,却依旧不掩天姿国色,她面上神情淡漠得很,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寡淡,平日里她虽然很少对燕王笑过,却也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哪有今日这般的冷漠至极的样子。

“燕儿,今日怎么想着来这里寻寡人。”

因着荀燕的身份,燕王虽未曾明说,荀燕自己倒是一直足不出户,她刚入宫时,还去过花园溜达,可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之后,荀燕再也未曾出过自己的宫门。

就算是她被封为夫人那日,她也因病而未曾出席。

没几个人是见到过荀燕的样子的,她在这宫中一直安静地很。

宫中也只有三四个宫婢侍奉,剩下的,便是围在她宫中周边的暗卫和侍卫。

燕王将她保护的很好,而荀燕,也真的成为了被燕王囚禁的金丝雀。

自打燕王将荀燕从西峻要过来之后,他就没见过荀燕笑过,可当初,他就是因为,荀燕的笑容而沉醉其中,这一沉醉,便生生成了执念。

甚至不顾天下人的看法,也不管朝臣是如何的反对。

他知道,要是这次一旦放手了,他可能会遗憾终身。

在荀燕为燕王诞下一个公子之后,燕王满心欢喜地以为,荀燕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对他会有些不一样,可在他眼里,荀燕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燕王以为荀燕对谁都是那个样子,可在偷偷瞧见荀燕在听见姜怀璧已经成为峻王,已经娶亲的那些事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之后,燕王心中那颗名为妒忌的种子,开始悄悄发芽,然后长出了许多粗壮的毒藤,缠绕在一起。

“姜怀璧失踪的事情,是不是和您有关?”

荀燕直直望向燕王,目光中含了些迟疑和不确定。

燕王面上的笑容很快消散褪尽,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荀燕之间的距离。

“不是。”

在听到燕王这句话之后,荀燕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突然安定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燕王神色的奇怪,自然也忽略了燕王垂下眼时的那些神态。

“游儿昨日问您怎么不来看看他,大王若是今日没事,就来陪陪游儿?”

荀燕也是脑子一热,直接就奔到燕王这里来问他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找个理由来解释自己奇怪的行径。

“燕儿到底是,念着和先夫的旧情,还是自己和先夫的儿子?”

荀燕一愣,随即有些无措。

“不是……”

“不是什么?寡人已许你私下和孟阶说过话了,而那孟阶从西峻寄来的信,哪一封是寡人拦住了?”

荀燕面色涨红,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怀璧是你儿子,那游儿呢,你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荀燕一时没忍住,直接伸手打了燕王一巴掌,她打完之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怕,随后就很快转身跑了出去。

燕王咧了咧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仅仅是因为荀燕用的手劲有些大,还因为别的原因。

让他面上难堪,心里憋屈。

燕王憋屈,荀燕也憋屈。

当初峻侯将她送给燕王时,她刚生下姜怀璧没多久,那时候她还不叫荀燕,是张氏,她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她的名到底是什么,只记得,别人都唤她张氏。

张氏那时在峻宫中过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若不是因为她怀了峻侯的第一个孩子,只怕,她的日子更要难过。

说实话,在燕王指明要她的时候,荀燕没有一丝一毫地不情愿,相反,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可是,在自己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荀燕突然犹豫了,她在照顾自己孩子长大和去追求荣华富贵之间,犹豫了。

她却忘记了,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是直接被一杯迷药给迷晕了,然后打包到了燕国。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送往燕国的途中了。

她没有反悔的余地,也根本不敢逃走。她的孩子,还在西峻。

西峻的动作很快,在荀燕前脚刚出了西峻之后,后脚,峻侯便昭告宫中张氏生下大公子姜怀璧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后来宫中隐隐有传言,是峻侯夫人姒荣和张氏有些矛盾,便杀母取子,峻侯在得知这个流言之后,只是稍作处理,并没有大力遏制,这便不由得人不深思了。

而峻侯夫人姒荣,像是暗中和峻侯达成了什么交易,对于这盆从天而降的脏水,姒荣从来都没有开口解释过。

荀燕在被送到燕国之后,立马就被封做了夫人,不过这个夫人,却并非燕王的正妻,而是一个比正妻位分差一点的位分。

就算如此,那也是让燕宫中许多后妃嫉妒发狂的对象。

燕王的正妻是南魏的嫡长公主,为人落落大方,温婉贤淑,能在这后宫稳坐正妻之位数载,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计,不过她的心计都用对了对方。

让燕王对她敬重,让后妃对她的位置不敢肖想。

荀燕进宫头一日便被燕王领着去见了那位正妻,那位正妻和燕王一起商定了荀燕的位分和宫殿,又对荀燕说了许多宫中的情况,在荀燕看来,那位正妻不单单是燕王的妻子,更像是惺惺想对的朋友和家人。

那份情谊是什么人都拆不散的。

自然,他们之间也没有风花雪月,自然也不可能谈情说爱。

因为燕王那位正妻的心早就死了。

她原来属意一位侠客,可那个侠客在一次乱斗中,不小心将自己的性命都断送了进去。

可怜那位正妻苦苦等待好几年,最后是在南魏当时的君主的——也就是燕王正妻的弟弟的哀求下,这才嫁给了燕王。

荀燕刚开始在宫中,对于燕宫很是好奇,她也会趁着宫婢仆从不注意偷偷溜达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角落。

若非听见了那么一番话,荀燕又怎么会如此将自己逼迫,最后和燕王走到这般地步。

“那位新夫人和先头那位美人长得真是像极了,尤其是眼角的那颗痣,连位置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