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
杨侍郎的声音里,带着些有气无力。
“我在。”
柳太宰坐在床榻边,忽而握住了杨侍郎的手。
他自幼不知生父母,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当初自己能入朝为官,全凭杨侍郎的打点。
这么些年来,杨侍郎在他心中如同父兄,如今这般伤神,也能解释的通了。
“医官马上就来了,等他为您开了药,您喝下好好睡一觉,等醒得时候,我送你回家。”
“不回了,我也回不去了。我老了,走不动了。”
“有马车,有轿子,再不济,我背着您回去。”
杨侍郎突然扯住柳太宰的衣袖,面上的神情挣扎又痛苦。
“言希。”
“我在,我在。”
柳太宰将杨侍郎扶起来,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你究竟是为何,会同峻侯搅和在一处?”
杨侍郎心中早有答案,可他尚存了一丝希望,瞧见柳太宰紧抿着唇,不说话。
杨侍郎明白他的意思了。
柳太宰来梁国,怕是早就筹谋好的,自个儿不过是他的垫脚石,让他更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罢了。”
杨侍郎推开柳太宰扶着他的手,自个儿躺在床榻上,规规矩矩的,面上的病气很是明显。
恰巧医官这时候来了,一阵望闻观切后,医官面上显而易见的惴惴不安。
柳太宰特意将那医官拉到外面去问话,那医官皱着眉头,将杨侍郎的情况大致说了说,最后的意思还是,直接准备后事吧。
柳太宰以为自己会勃然大怒,斥责这医官的医术不精,可他突然觉得无力的很,便放那医官离开了。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床榻上紧紧闭着眼睛的杨侍郎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却依旧不肯睁开眼去瞧他。
只在柳太宰转身要走的时候,杨侍郎突然开口说了句。
“世事艰难,往后的路你要独自前行了。”
乍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柳太宰的身影僵了僵,他并未驻足原地,也未曾转身扑到床榻前,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可他已然通红的眼眶,还有嘴里不断发出来的呜咽声,暴露了他的痛苦难以自抑。
杨侍郎望着黑色的铁牢门,尔后将视线落到白溜溜的墙壁上,神情没有方才痛苦,面上也有了红润之色。
他安安静静地离去了。
走的悄无声息。
直到牢里来送饭的人察觉出来不对劲,忙唤了医官过来才晓得杨侍郎已经仙去了。
柳太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侍从将消息说给柳太宰后,柳太宰出奇的平静,甚至还镇定的将杨侍郎的后事都安排下去。
殿中无人,柳太宰才敢露出自己的颓然,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如同杨侍郎那般空洞,他犹如失了主心骨一般,一时间有些茫然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叩门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进。”
“杨大人的后事……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知他家眷要如何安排?”
“派人去问问,他们是还想待在京都还是如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