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桌上觥筹交错,歌舞已停歇。黎公同姬凰夫人先下去歇息了,说是让各位尽兴,可黎公都不在此地了,那些嫔妃又怎么提得起兴致,便一个接一个的陆续回去了。
赵玉漱早早便被敏兆接回到自己的宫殿去了,赵淮枳又不想同田长使和赵淮橘一起回柔芷宫,稍稍坐了坐,也起身出了殿去。
天上的右上角处,有一团模模糊糊的正在发亮的东西,是月亮。
夜风袭来,吹得人很是惬意,左右宫中的路赵淮枳也很是熟悉了,她便不紧不慢地走在宫道上。
“二公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赵淮枳一时竟未听出来是谁,忙转身去瞧。
“你是……”
“臣秦苏,给二公主请安。”
“秦医官?!”
赵淮枳从秦苏口中得知,那日他入宫后便想来寻她,谁承想竟半路被田长使身边的婢女请去为三公主赵淮橘医治手腕了。
“她们可曾为难你?”
“不曾,您倒是较往日……有许多不同了。”
变得坚强开朗了许多。
“那是好还是不好?”
“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在臣心中,永远都是……”
臣最欢喜的模样。
秦苏话还未曾说完,突然隔着衣袖拽住赵淮枳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旁边带,赵淮枳自一脚差点踏空,直到此时还心有余悸。
她拍了拍胸口的位置,往方才踏空的那个地方望了一眼,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清。
“臣斗胆请二公主拽着臣的袖子,臣为您带路。”
幸亏夜色深沉,赵淮枳的眼睛也未曾好全,不然此时她便能瞧见秦苏面颊上升起的两朵红云。
“好啊。”
赵淮枳弯眸朝秦苏笑了起来,朝他点了点头。
姜怀璧被江轻顾差使着去内府要些送进宫来的新茶,他手上提着茶包,瞧见正路上灯火通明,又见小路灯火稀疏,最后还是走了正路。
拐角处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姜怀璧正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过去,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那姑娘的声音落在耳中很是熟悉,与脑海中那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丝毫未有差别可言。
他站在树后,瞧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望见她同对面那人熟稔的模样,不止一次差点遏制不住自己,想要走上前去。
走上前去又如何?他同她已经断了个干净了。
姜怀璧这般告诫自己,直到指尖传来刺痛,他低头望着自己不知不觉抠着树皮的那只手,那只手的指尖已被划破,流出血来,却依旧压制不住心底又痒又疼的感觉。
声音逐渐远去,姜怀璧过了好长时间才从树后走出来,他将那只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回涉芙园去。
江轻顾正思量着要不要唤陌出去找找姜怀璧,半掩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茶。”
姜怀璧低着头,让人瞧不清楚他的神色。他将茶包看也没看便抛给了江轻顾,随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