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开枪崩死了林子,我们获得了一次弥足珍贵的逃生机会…
国道入口处还有一辆SVU,林子带來的四个人,还在面包车上…
“走………走了…”
门门从地上爬起,使劲儿拽着还在愣神的我喊道…
“唰…”
就在这一刻,坐在帕萨特里的李水水,打着火,支开大灯,直接往后窜去,保险杠直接定在了金杯面包上,随即他扯脖子喊道:“下车啊……有人來了…别让他们跑了…
坐在金杯面包车里的人,被帕萨特挡住,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景象,而李水水这么一档,为我们争取了一点点时间…
“噗咚…”
李浩跳进壕沟,抱起苏菲尸体,第一个奔着大野地里跑去, 紧随其后是老仙和门门架起了笑笑,此刻的她,裤脚噼里啪啦往外滴着血点子。
“媳妇……媳妇……忍着昂…咱肯定跑出去………”老仙不停歇的在笑笑耳边说着。
笑笑目光呆愣,身体宛若瘫痪一般,任凭摆布,嘴里一点声音都沒有。
安安浑身都是泥土,金贝贝一条挑开她手上的胶带,由于太过紧张,刀尖还在安安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
“沒事儿了,沒事儿了…”
我一手拎着不知道有沒有子弹的五连发,一手拉着安安,疯狂也越过壕沟跑进了野地,这时金贝贝抓起了段天媳妇,另一只手夹着孩子,跑在了最后面。
对方金杯面包车里,和国道口那台SUV里的人,玩命的在后面追着,枪声间歇着响起,我们都沒回头,踩着凹凸不平的地垄沟,做着为能活下去的最后冲刺……
“噗咚……”
段天媳妇在跑了一会以后,双腿就开始打晃,已经有些脱力,右脚踩进翻浆的泥土里,直接绊倒……
“唰…”
金贝贝跑出三米以后,才发现她倒下了,猛然回头。
“亢…”
“噗咚…”
枪响,金贝贝还沒等反应过來,妇女直接向前仰着,一头扎在了土地上。
“我操…”
金贝贝咬牙就要回去。
“回來……贝贝……”我拉着安安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
金贝贝愣住。
“快……快…抱着我的孩子走………”妇女身体蠕动,也不知道一枪打在了哪儿,总之金贝贝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声音。
“回來,操.你.妈………”
我再次吼了一声,咬着牙,松开安安就要往回跑,但这时金贝贝退后了几步,眼神在段天媳妇的那里停顿几秒,随后毅然转身,疯狂逃窜。
“妈妈……我妈还沒走………”孩子在金贝贝的怀中挣扎,一声声喊着。
……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很早之前,就沒在传來追逐与开枪的声音,但我们依旧头也不回的跑着,直到彻底脱力,随即全部倒在地上。
这里是一处坟地,圆圆的坟丘上摞着砖头子,中间垫着黄纸,一个接着一个,起码有几十个人埋在这里,天空繁星点点,无比闪亮。
众人沉默的躺在地上,过了不知道多久,有哭声泛起,我能听见,但就是分辨不出,是谁发出來的,随后这种情绪开始飞速蔓延起來,我们精神崩溃了,每个人都在哭着,但你要问我为啥会哭,我肯定说不上來……
我抓着电话,拨通了戴胖子的手机。
……
市区后山。
前方已经沒有了道路,左侧是一条大江,波浪滔滔的激流着,右侧悬崖峭壁,看了让人生畏…
戴胖子坐在车里,支着大灯,安静的看着下面的景象,准备选择一种自己喜爱的方式结束生命……
是的,他已身心疲惫,沒有一点力气,再去博取什么,他厌倦了揣摩上面的心思,也厌倦了底下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
“走了……”
戴胖子扔掉烟头,推上档位,就犹如他面对无数机遇时的那种狠辣与决然,沒有犹豫,踩着油门,直接奔着悬崖那一侧的护栏冲下去……
“轰……”
车辆起速,眼瞅着就要撞在护栏上。
“嘀铃铃……”
电话响起,戴胖子停顿了一下, 沒管放在副驾驶的手机,车头咣的一声,怼在护栏上,螺丝崩飞,但由于车距较近,一下沒有撞开……
倒车,准备再撞……
“嘀铃铃…”
打了一遍的电话,继续响起。
戴胖子沉默一下,伸手抓起了手机。
“哥……我们完了……苏菲死了……嫂子死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堵住了……他们挟持了安安,挟持了笑笑……我沒办法,才给你打的电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嚎啕大哭的声音传來。
“唰……”
山路下面,有车辆灯光在晃动着,照亮了车里戴胖子的侧脸。
“你们一直沒走…”戴胖子握着方向盘,完全懵了的问道。
“他们……他们逼我打的这个电话………”
“天的媳妇死了???那孩子呢?”戴胖子紧跟着问道。
“在我这里………”
“章伟民为什么连个妇女和孩子,你都不放过……你答应我的呢………”
戴胖子一声怒吼,拳头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
当戴胖子签下第一份合同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不想拼了,章伟民也不可能放任他离去,所以他最后的期望就是,章伟民放了段天的媳妇和孩子,还有我们这帮人。
章伟民答应了他……
这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承诺,是把所有矛盾画个句号的承诺,所以戴胖子不认为章伟民会骗他,更不认为,他能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动手…
而事实上,章伟民沒有做到他的承诺…
你戴胖子就是死了,但跟你有关系的人,也沒啥完美的结局……
戴胖子眼中泛起了神采,扭头看向了來时的公路,车辆已经离他很近,他拿着电话,似乎在做着选择……
几分钟以后。
“嘭……”
一声脆响,栏杆被撞断,一台奔驰飞跃而下,车体贴着斜坡式的峭壁滚动,连续撞击几下以后,发生爆炸,无数碎屑崩飞,随后带着火焰坠落。
“吱嘎…”
车停在路边,鹏子走了下來,从护栏缺口往下看了半天,随后拨通了庄哥的手机。
“办完了?”庄哥问道。
“沒办,他自己开车从后山干下去了…”鹏子回答。
“找,那怕剩下个骨头渣滓,你都得给我拿回來…”庄哥沉默一下说道。
“大哥,车都碎了……下面还是江水…咋找?”鹏子无语。
“……要不我去找?”庄哥反问道。
“好,我明白了…”鹏子只能应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
香格里拉宾馆餐厅内。
马小优和父母相对而坐,她还是出面见了这一对,千里迢迢赶來的中年夫妇。
“回去吧,孩子…”
母亲拿着纸巾捂着鼻子,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就那么看着马小优,她穿的衣服,竟然还是走时候的那一套……
“我过的很好,妈妈…”马小优低着头,倔犟的说着。
“建子,你说句话啊…你倒是说啊…”母亲伸手摇着一声不吭的父亲手臂,目光期许的望着。
“……优优…一个孩子的责任,不是你有多出色,不是你在某个领域获取多大的成功…而是他在家庭出现问題时…他会停下已经走远的脚步,回头看看………”父亲看着马小优柔声说道。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來,让我感觉很奇怪…”马小优抬头看向了父亲。
“……优优,爸爸在处理奶奶的事情上,……做错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沒法弥补,心留遗憾…但我却又是自私的,因为我不希望我得孩子,有一天会跟我犯一样的错误……所以,我向你道歉,优优…”父亲真诚的说着。
“啪…”
马小优的一滴眼泪落在桌子上,这么长时间的等待,那个永远也不承认自己错了的父亲,终于妥协了。
“回家吧……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好…”
马小优的一句好,画下了她在这个城市漂泊日子的句号,她要离开了,这段时间,收获很多,见了很多,她看见了沒有家庭帮助下的自己,在这个社会上有多狼狈,而在这狼狈不堪的生活中,她又是怎么一步步前行,一步步挣扎。
这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
两天以后,挨了一枪,昏迷着的我已经转醒,我好像在一处仓库里,很陌生。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我躺在坟圈子边上,不停的跟戴胖子诉说着委屈,他说了什么,我沒听见,我们怎么挂断的电话,我也不知道。
醒來以后,我问了一下,是谁救了我们,老仙告诉我,是詹天佑,他给我清洗的伤口,他给我用镊子夹出的皮肤表层钢珠。
我抬头一看,躺在的破床上,竟然还挂着几个用完的血浆袋子,在一问,段圈圈被詹天佑抱走,已经不知道弄哪儿去了。
我们所有人蜷缩在这个只有两个屋的仓库里,好像老鼠一般。
老仙,门门,金贝贝,谈起了李浩是怎么拿到手枪的事儿,安安说手枪是她给的李浩,老仙就问,那你得手枪是谁给的,安安说是李水水。
“……他还有点人性…”老仙沉默良久,嘴唇干裂的说道。
“他是想让李浩,开枪打死林子……”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众人呆愣。
“为啥你非得把这话说出來…”老仙直愣愣的回答。
“……我们以前活的太理想化了………”我轻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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