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对他爹贸贸然闯进他的院子感到不愉快。
他这院子里小妾这么多,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鸢儿这般自觉的。
气了一会儿,话题很快又被转到这场案件上来了。
“城主要是实在气不过,妾身倒是有个主意。”
“快说,鸢儿有什么好主意?”
城主双眼冒光,双手捏上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这法子不太光明磊落,妾身这个人狭隘,也想不出多好的法子。”
“妾身怕说出来辱没了城主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鸢儿快说。”从这郡主一来,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一个臭女人而已,来漠北这样偏远的地方,不知道,先来巴结巴结他这个城主。
也不怕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那个少爷的小厮,不还在咱们城主府关着吗?这可是她们翻案的关键,只要城主将这条线索切断。”
“任凭他们有天大的本事,这件事情,也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到时候,今朝酒楼就算是再开起来,生意肯定也大打折扣。”小郡主可不就仰仗他背后的这些生意吗?
来他们漠北城,买卖干牛肉干羊肉的人也不少,到时候消息一传出去,南国上下的今朝酒楼,定然都会受到影响。
生意一垮了,她这个郡主就光剩下名头了。
“鸢儿不愧是一朵解语花,真是说到本城主的心坎儿上了。”
“等这件事儿成了,本城主就给你奖赏如何?”城主色眯眯的将手指抚上她的红唇。
鸢儿装模作样的给他打开。
“讨厌,给城主解忧是妾身分内的事情,不需要奖赏的。”
“真的吗?本来本城主还想,等鸢儿生了儿子,就给爹说,给鸢儿提个贵妾之位呢!”
贵妾可一般得是官家女子,至少也得是良家女子,才能得上的。
向鸢儿这种,连路引都是伪造的,可是十分困难的。
鸢儿面上一喜,心里却是涌起滔天愤怒。
她可不就是因为是个女儿,当初才会在灾荒年代被自己爹娘卖了出去,倘若是卖给别人做丫鬟也好。
可他那狠心的爹娘,为了多卖二两银子,给她那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哥哥娶媳妇儿。
硬是将她卖去了青楼。
那时候她才十岁呀!
第二日就被安排去接客,给那些喜欢幼童的客人,谁又能知道他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成天成天的,人都是发着烧迷迷糊糊的,躺在破草席上,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喉咙干得像是抓了干吞了一把沙子进去,偶尔醒了过来,她就目光呆滞着盯着屋顶。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下来。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那时候还不叫鸢儿,叫招娣,招娣艰难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接下来是火坑,还是什么,总之,没有比这更惨的了吧?
她想要活下去,她想要去问问那狠心的爹娘,为什么,宁肯要一个只知道张口吃饭的拖累,也不要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她。
整整七年,痛不欲生的训练,不见天日的生活。
她终于脱胎换骨,破茧重生,达到了楼主的要求,被放了出来。
她出来第一次见到太阳,双目流出了血泪,她的人生至十岁开始,便被刻下了仇恨的烙印。
复仇,成为了她唯一的所求。
做暗卫也罢,做妓子也罢,做贱妾也罢,贵妾也好,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罢了。
她都不太在意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思终于狠了下来。
不是娘不要你,而是娘见过了这世间的黑暗,唯恐你再重蹈覆辙。
与其一辈子都像她这样,尽管拼尽全力地活着,却依旧无能为力,还不如,不要来见证这个世间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