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牧知道自己得沉得住气,由着宫羽把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个遍,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只要这丫头不怕就行,不过从她那可以称作是惊艳的神情里,他可以知道的的是,时间让他变得不同了。
他再不是那个沦落在街头靠乞讨为生的孩子了,再也不是被大小姐瞧都不瞧一眼的小乞丐了,曾经他不小心碰了下她的裙角,她随后就嫌恶的把那条裙子扔了,这些苏牧都记得,清楚地记得,别人践踏尊严的活着,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宫羽的视线一路下滑,他那裸露在外的胸膛,看的人脸红心跳,尽管她再如何装作镇定,她还是个十八岁未出阁的少女,腮边的红霞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而这一切,皆被苏牧尽收眼底。
“羽儿妹妹若是看够了,可否容我去穿件衣裳,如此衣衫不整的在你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苏牧说的像个谦谦君子,可也不知是谁刚刚由着她打量的。
宫羽语气一窒,红着脸嗔道:“谁……谁看了,还不快去穿你的衣服!”话怎么那么多呢,几年不见,苏牧真得跟以前不同了,以前的苏牧很少说话,人也很是羞涩,如今却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可偏偏有些痞气的苏牧看起来有些惹眼。尤其想到刚刚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时候,他胸膛灼热的温度,此刻还在她身上流窜。
只是他嘴里的那句美人是唤谁的,若说他抱抱娘亲,即便是母子可并没有血缘关系,强行的说母子感情亲密也还能凑合一下,可那句美人,宫羽断定他唤的绝不是母亲,想到他很可能带了其他女人来这里,宫羽就觉得有些气恼。
苏牧穿衣服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瞧这丫头的表情应该还不知道他跟宫夫人的事情,随后另一个报复的计划便开始了,苏牧是个执着的人,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让伯父一家偿还欠下的债,他不惜隐忍了十几年,如今只是说些好话,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的一张巧嘴可是把宫夫人哄的团团转,对付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小姐,还不轻松嘛。
在跟苏牧的一番交谈之下,宫羽时而巧笑倩兮,时而抿唇微嗔,只是脸上的红云却从来没有消退过,她的眼睛也时不时的去打量一下眼前的男子,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可怜兮兮的小乞儿,哪里还有半分怯弱的影子。
他们坐在那儿的一个时辰内,他侃侃而谈,天南海北,风花雪月,他都信手拈来,而宫羽则只有听着的份儿,但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真的很迷人。
“我曾经见过一个秀才带着书童进京赶考,途中帽子掉在地上了,书童便提醒那秀才:公子,您的帽子落地了,谁料那秀才忙说,不能说落地,要说及地,这样我才能考上功名,状元及第……”
听到一半的时候,苏牧给她讲了件趣事,她想要矜持一下,毕竟自己也是个名门闺秀,所以强忍着笑意,可身后的小丫头却没绷住,“噗嗤”的笑出了声,苏牧觉得没有什么,然而这小声却打扰了宫大小姐的兴致。
“笑什么笑,还不去弄些茶来,没看牧哥哥说的嗓子都冒烟了吗?”宫羽瞪了眼小丫头,小丫头刚刚过于防松,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刚刚险些把大小姐惹生气了,下的赶紧溜出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偷偷的看了眼苏公子,他好像也抬眼看了自己。
“牧哥哥,那之后呢?”宫羽一副懵懂天真的样子,瞳眸里像是生了一往情泉,每一个投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爱意。
苏牧自然听出了她语气的转变,甚至还甜腻的唤自己“牧哥哥”,他轻笑,宫羽一直养在闺中,没见过什么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可高雅可庸俗,可玩世不恭也可一往深情,她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只看自己要怎么取来。
苏牧笑着道:“之后那个书童便帮秀才把帽子捡了起来,并且牢牢的将帽子戴在秀才的头上,随后大声的对那秀才说,少爷,您放心,这次再也不会及地了……”
“哈哈,再也不会及地了,这个书童可真不会说话……”
这边厢二人交谈甚欢,宫羽春心萌动,却忘了被自己带回来的人——江沅朗,如今被两个家丁看着,没有大小姐的吩咐,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好在江三郎聪明的知道这会儿喊破了喉咙也是没有用的,他就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甚至还跟两个大哥谈心。
那两个家丁本就对江三郎没有愁怨,没有对他动手但也不想跟他多交谈,起初还能板的住,但这小子太能说了,不多会儿三个人就称兄道弟了,家丁还特意嘱咐江沅朗若是待会儿见了小姐,就说跟清颜姑娘没关系,多说些好话,不要硬来,免得受苦,江沅朗一一记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会儿硬气没什么好处。
本来他被娘亲要求回马车里,但他不放心,好不容易说动了车夫不要拦着自己,他刚进了宅子没走几步就被宫大小姐的人莫名其名的给抓住了,车夫试图救他,也被打晕了,如今他自身难保了,却还担心那个车夫有没有事。
“放心吧,我用的巧劲,顶多疼上两三天,很快就会醒的!”宫家的家丁见江沅朗是个善良的孩子,便好心的告诉了他实情。
“大哥,你们家小姐什么时候来见我啊,我看她是把我给忘了,要不你们让我回去同我家里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那可不行,小兄弟i也看到了,我们小姐的脾气不好,若是我们私自放你走了,之后我们俩的小命可就难保了,既然把你弄来了,你就安心的等着便是。”
聊天可以,倒水也可以,就是走不可以,他们再心好也不会心好到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陌生人的性命的。
江沅朗看自己的努力失败,也只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此刻他都能想象的到娘亲是如何的担心,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把他弄这里来干什么,关键是他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阿恒,小姐有事儿,不让人去打扰,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咱们喝点儿酒吧!”
那个叫阿恒的家丁道:“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酒啊,万一小姐要是过来了,闻见了咱们满身酒味可不好,还是别喝了。”
前者显然是个好喝酒的人,“不会,我听小姐身边的紫苏说小解跟位公子相谈甚欢,已经让备饭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咱们这儿了!”
阿恒:“公子?怎么又冒出个公子来?”说这话时,他已经在心底默认了宫羽怎么也得在吃过午饭才会来,那时他们的酒劲儿都过了。
江三郎看着那一坛子酒,计上心来,别忘了江家可是有个酒坊的,他没事儿去找二哥的时候,没少帮着品酒。
“二位哥哥,我这里等的也有些无聊,不如分我一杯如何,我家大哥就有个酒坊,哪里的酒又香又醇,日后我送二位哥哥几坛。”
二人见江沅朗一脸恳切,“你个半大的孩子能喝多少,来吧!”
“多谢!”
……
苏牧自己就是个有秘密的人,所以他也不敢多问宫羽为什么来,每次话题要聊到这儿的时候,他都故意的打岔给越过去,所以他并不知道宫羽还掳了个人过来,而宫羽虽然没有彻底把江三郎的事儿给忘干净,但也十之八九了,眼前的苏牧把她迷的晕头转向,只怪自己怎么早没有发现这男子的好来。
“有菜无酒岂不可惜,羽儿妹妹这次我从平城带了些好酒来,是专给你们女儿家喝的,可愿尝尝?”苏牧道。
宫羽想拒绝来着,但两个人这么干吃饭的确少了些兴致,“还有专给女儿家喝的酒?那我可要瞧瞧了。”
苏牧左等宫夫人不来,又等宫夫人不来,想来是他有事耽搁了,而且宫羽又说宫夫人今天要去赴宴,也不知道是真的去赴宴还是她来见自己的借口,不过瞧着现在还没出现,八成是真的。
女儿酒一入口,带着甜腻的清香彻底的虏获了宫羽的一颗芳心,不住口的赞道:“我虽很少喝酒,但这女儿酒的的确确算的上好酒,还有这名字,我觉得也甚好,这一杯酒,淡淡的沾染了些粉红色,就像婀娜的女儿家一般,含羞带怯,这酒我喜欢,名字更喜欢,不知是哪位妙公子想的啊?”
宫羽有意抬高苏牧,她以为这女儿酒的名字是他取的,但见苏牧却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虽然是个妙人,但并不是个公子!”
苏牧知道宫家和汤小圆的关系,所以这会儿并没有直接处说汤小圆的名字来,若是宫羽上次去了宫宴便也会知道女儿酒是汤小圆所酿,可惜她上次没去,对此也一无所知。
宫羽眼波流转,媚态丛生,“可是牧哥哥心里的秒人,将来要娶回来给羽儿当嫂嫂不成?那可要快些,这样聪慧的嫂嫂羽儿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了,想必姿色也不俗!”
“哪里是我心里的人,此人已经嫁做人妇了,羽儿还是不要打趣我了!”
“那就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喽!”宫羽巧笑倩兮,收敛了她骄纵的性子后,也有些可人,随后一副懵懂的样子。道:“哎呀,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呀!”
她既出招试探,苏牧何乐而不为呢,便给她些机会,他用自己能想到最深情的眼神望着宫羽,柔声道:“羽儿,你我自幼相识,牧哥哥的心思你当真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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