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沅鹤陪着汤小圆买了不少的东西,怎么说也是从京城回去,各家的礼物一定少不了,就连夫妻俩不怎么待见的二房也都有礼物,八宝来的书信上说,二郎把酒坊经营的不错,脑子虽然不够灵活,但他为人实在,往往这样的人很讲究原则,不会多赚也不会少拿,所以口碑也还不错。
因为带着小包子,所以路上没敢把车赶的太快,务求稳当,江沅鹤担心母子,所以把安排了不少人保护着回去,不光他安排了人,叶相国也安排了人手,其实这还是皇帝的主意,他还等着看打赌的结果呢。
汤小圆抱着儿子,想到跟江沅鹤分别时的依依不舍,汤小包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就像小时候一样,用袖子去给汤小圆擦眼泪,“圆圆不哭!”
本来汤小圆的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这句话拉到了回忆里,小时候汤小包也是这样,自己不开心了,他就在身边护着自己,有一次村里的小男娃推了她一下,把黎氏给她新做的衣服弄脏了,汤小圆从小就爱干净爱漂亮,一下子受不了哭了。
开开心心的跑出去玩,结果哭成了小泪人,汤小包就是这样轻轻的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也是这样柔声的哄着她,“圆圆不哭,圆圆不哭……”
“圆圆不哭,哥哥在!”汤小包慌了,眼泪越擦越多,袖子都湿了。
“恩,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咱家的日子好了,嫂子也回来了,小阳也长大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可是这些话没有激起任何反应,汤小包还是在认真的替他擦眼泪,嘴里叨叨着那句,“圆圆不哭,哥哥在。”
小时候他说过这句后,转身就出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新衣服也被扯坏了,黎氏问他怎么弄的,他都不说,气的汤老头要拿烧火棍子揍他,可汤小包还是不说。
汤家老天口都是极宠女儿的,对于儿子,他们该打打,该骂骂,从来不手软,可即便这样,还是让汤小包染上了烂赌的恶习,自那事儿发生后,汤小圆来不及问,哥哥是爱赌,可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怎么就会中了那个圈套,只是现在想问,也得不到答案了。
她嘴角浮现着笑意,哥哥是疼她的,爹娘是爱她的,其实曾经的自己真的很幸福,当然,现在有了江沅鹤和小包子的她,也一样幸福。
“哥,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觉得我被欺负了,便帮我报仇,结果被揍的二狗子叫了他娘,把你打的鼻青脸肿的事儿?”
汤小包没反应,见汤小圆不哭了,便又去跟小包子玩儿,玩着玩着,从怀里掏出个糖球。
“圆圆,这糖不能吃了!”柳妈见那糖球外面也没包着纸已经脏了,小包子却高兴地往嘴里塞。
“没事,这是大包子舅舅给小包子外甥的,不脏。”
柳妈便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这对兄妹的事儿她知道的不多,如今汤小圆跟汤小包说话,把从小到大的那些事儿一个个讲给汤小包听,哪怕换不来任何回应。
那次汤小包其实很惨,他听汤小圆说了是二狗子推的她,结果就去找人家打架,给妹妹报仇,仇是报了,可二狗子却告诉了他娘,结果二狗子娘就把汤小包给揍了,回来他又没解释,气的汤老头以为他四处惹事生非,又挨了一顿打,现在说来都是笑谈,可内心里还是湿乎乎的,那是眼泪。
一路上,汤小圆讲了好多过去的事儿,汤小包却只顾着跟小包子玩,不过现在却记得她是圆圆,是妹妹,这算是唯一让人欣慰的事儿了。
“哥,我是气你烂赌,可我总觉得那次你是为了我才去赌的,那会儿我刚被退了亲,你是不是想要多弄些钱回来,让我开心?你告诉我啊?”汤小圆的话就像石块沉入大海一般。
柳妈跟他们坐在一起,听着听着,也有些酸楚。
一行人奔波了数天,总算回到了镇子上,小包子这些天吃的饱睡的香,又有人陪着玩,不吵不闹,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这小子体质可真好。
马车径直的赶到了江家,本来项天霸还担心这些人住不开,可看到了江家的大房子,觉得自己想多了,莫说是二十个人,就是再来二十个也能住的下,就算住不下,镇子上还有宅子呢,人家夫妻产业可不少呢。
徐氏和江福远还有江家的其他人早就等在了村子口,二位老人见到大孙子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当然见到汤小圆也是很亲近,虽然有些差别,但也是人之常情,汤小圆也能理解。
家里备好了饭菜,一行人简单的吃了一些,便各自去洗漱休息了,一路上周车劳顿的,除了项天霸和汤小圆,他们还得把汤小包送回去汤家呢。
徐氏见大孙子困了,不过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圆圆,你抱着孩子回去吧,这么些日子没见,你爹娘也想的紧,早去早回,等休息好了再过去。”
汤小圆感激的笑了笑,“嗯,知道了娘!”
汤小包归家后的场面可以想象得到,汤家那四口人眼里含着泪,又哭又笑,汤小圆早就派人通知他们汤小包的近况,所以这会儿对于他的躲闪和恐惧也有了心理准备,汤小圆很想住下,但家里那么多人,而且没有先回娘家住的道理。
她要走时,汤小包抓着她的胳膊,“一起走!”
朱翠娥想要拉他回来,他却很生气,怒目而视,恶狠狠地凶朱翠娥,朱翠娥没办法,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汤小圆拉着他的手,“哥,这是咱家,有爹有那娘,还有嫂子,你不是喜欢小包子吗?这个是你的儿子,小阳,你忘了吗?小阳,快跟你爹亲近亲近。”
两年多了,汤小包走时,汤宇阳还没桌子高,现在已经高了一个头,用他自己的话说,如今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汤小包不在的时候,他就是汤家的顶梁柱。
“儿子?”汤小包疑惑的问道。
“爹,我是小阳啊,你咋不认得我了呢?”汤宇阳想念爹爹是毋庸置疑的,这会儿小小男子汉也红了眼圈。
其他人看了也是于心不忍,好说歹说,汤小圆答应他明天再来看他,这才让汤小包放开了她的手,“明天来?”
“嗯,明天来,一定来!”
汤小包又指着小包子,“我要小包子!”
黎氏轻拍着汤小包,“这可不行,儿子,人家爷爷奶奶还等着呢。”
圆圆走了,小包子也走了,他没有认识的人了,汤小包眼看着就要耍赖,就在这时,汤宇阳握住了他的手,期盼的看着他,“爹,小阳陪你玩。”
“嘿嘿,玩……”汤小包想了一会儿后,眉开眼笑了。
朱翠娥把汤小圆母子送到了门口,抹着眼泪,“圆圆,让你费心了。”
“哪儿的话,嫂子,哥成了这样,少不得要你费心,不过京城的郎中说了,哥只是暂时的,会好的,在他好之前,就拜托你了。”
“那是应当的,他是我男人,何况他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我瞧着他现在粘你,在你走之前,常回家看看他。”朱翠娥道。
汤小圆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那也是我哥。”
匆忙的回了趟娘家,带小包子看了看外公外婆,只可笑小家伙都不记得了,不过他倒是不认生,毕竟有血缘在呢,很快就熟悉了,可还没等老人稀罕够呢,又走了。
回了江家,徐氏和江福远可开心坏了,抱着大孙子亲来亲去,小包子也从陌生到熟悉,汤小圆和江沅鹤早就教过他叫爷爷奶奶,这会儿小家伙甜甜的喊人,可把老两口高兴坏了。
第二天,汤小圆把小包子放在了家里,自己去看了镇子上,如今已经到了秋冬之时,花田不需要打理了,之前的那些从难民里着来的工人被调到了镇子上的各个铺子。
见到她来,酒坊的工人开心的坏了,“夫人来了,恩人来了!”
叫恩人的就是曾经的那些难民,江二郎昨天连夜跟着杨师傅酿酒,即便很想回去看汤小圆一眼,可也没能走开,听他这么认真,汤小圆是欣慰的,总算是没看错。
而且听说江二郎当了掌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亲爹弄回了家,不让他在这里搅合,江老二当然是不乐意的,可没办法,亲儿子的命令,只能服从,不然儿子这个掌柜当的就不能服众。
“大嫂,你回来了!”不过是三个月没见,这小子清瘦了不少,可见没少忙活。
汤小圆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二郎出息了,干的不错,只是忙归忙,也不能把自己身子熬坏,我听你大伯母说你经常好几天不回家,这哪儿行啊?”
“大嫂,不是我不回家,你也不是外人,那个家我实在是不想回。”
汤小圆会意,一定是牛春花和江老二的问题,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儿,她就不搀和了吧,再怎么不待见,那也是亲父母跟亲儿子,她笑了笑,便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