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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突兄?”

见着屈突寿神游物外,刘仁轨出言相叫。

“咳!”

干咳一声,屈突寿一脸难看道:“贤弟,你当真不是在逗我?”

屈突家的男儿一字当头,即便是心中对晒盐这种做法不敢苟同,屈突寿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是想点醒一下刘仁轨,总不能前几天大家还在一起喝酒吃饭,一遇到事情就跑路不管,就连劝都不劝一下吧?

当真以为屈某是那种喝两顿酒就可以和人侃天侃地,就差烧黄纸砍鸡头的酒肉朋友?

摆明了不是这种人设嘛!虽然老爹死了,自己二叔还活着呀,要是自己这样做,回长安还不得被二叔打断腿?

从四品下州刺史被正五品长安令打断腿,这种笑话,屈突寿觉得自己也没面子闹出来不是?

刘仁轨哪里听不出屈突寿话语中的提点,依旧是淡淡笑道:“兄长放心,此事定然能成功!你可以试想一下,谁曾想过猪油和草木灰就能弄出肥皂来?谁曾想过,石头煅烧能弄出水泥来?还有那玻璃、蜂窝炭!

屈突兄,不是小弟盲目信任大将军,而是这些谁让都有先例!

大将军给刘某的小册子里,将晒盐的方法和步骤写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写了其他靠着大海挣钱的方法,海盐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能和海盐一样挣钱的万一弄出来!”

“当真?”

“千真万确!”

“能否让本官看看?”

“有何不可?”

“呼!”

屈突寿吐出一口气,狠狠道:“搞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反正登州穷,搏一搏万一驴变汗血了呢?

再说了,即便是晒盐不成,刘仁轨不是说了么还有和盐一样赚钱的东西!

这玩意要是真弄成了可是盐呢!

大唐最赚钱的是什么?

琉璃?

呸!

是盐铁!

不信?

呵呵!

你看现在做铁器专卖的长孙家多富裕?再看看把控着盐业的范阳卢家多富裕?

唐老四既然都敢说还有和盐一样挣钱的营生,那为什么不博一下?

到时候,登州肯定会冲下州变上州,自己这官位也水涨船高,紫袍也可以觊觎一下不是么?

什么?怕到时候盐弄不成,其他的也不成?

这显然不可能嘛!皇帝让唐河上自筹资金招募海军的事情登州是收到过朝堂抵报滴,不挣钱,唐老四那啥养一个卫,光靠现有的产业?

莫非海军姓唐不信李?

那位年轻的皇帝叔叔能让唐老四这样做?

即便是能,唐老四有这么蠢,私掏腰包给皇帝弄武装?真当他和武家那个要死不死的老家伙一样蠢?

于是乎,一句“搞了”脱口而出,登州几个渔村的百姓们开始在海滩上劳作!

挖沙的挖沙,筑梗的筑梗!

吆喝的号子此起彼伏,海滩上一时间沸沸腾腾,仿佛有了春日的景象。

刘仁轨也没时间在搭理屈突寿,而是拿着图纸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开始指挥起施工来。

屈突寿借着刘仁轨不注意,让手下大了一大壶海水,转身往刺史府走去。

做什么,不言而喻,煮水啊!

总要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能煮出盐来,也给自己增加点微末的定心丸不是?

煮海水的结果,屈突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到底有没有煮出盐来,也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海滩工地上又多了十个村的村民。

年关越来越近,或许登州是全大唐唯一一个没有开始筹备过年的州府。因为海滩上不断有村民增加,一时间海滩上人满为患。

长安,各家各户已经开始为除夕做准备了。

东西两市的桃符兜售一空之后又是一空,不论是贫苦人家还是高门大户,总将新桃换旧符。

然而有九百多户人家的大门上,这一年没有采购新的桃符。门框上那原本挂桃符的地方被红色的纸条代替。

纸条上用黑色的毛笔大字写着“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顺心永安康”!

写着“一年好运随春到,四季彩云滚滚来”!

写着“......”

有的用的是严密工整的楷书,也有的用的是行押飞白,更有的用的是龙蛇狂草。

每一户门上的红纸字条上的内容都不一样,而每一户红纸条的宽度和字体的大小也不一样。

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是那些字迹看上去都还略显稚嫩,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张贴着这种红纸条的人家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娃娃在城东北角落那个叫做长安学院的来亭坊里读书。

这些楹联的内容自然是某个年轻的山长提供的,书写张贴着些楹联,也是那位年轻山长给每一位学生下达的寒假作业。

当然,莒国公府和大安坊工坊也挂上了这样的楹联。

这倒是长安城里一道异于往常的风景。

那些个贴着红纸盈利的家长们不畏严寒站在风里,看着自己儿子写得东西,一脸骄傲!就差逮住路人显摆:俺的娃娃是读书人啊,看这楹联就是俺家娃娃自己写的!

周围的邻里们一脸羡慕:啧,看,这就是有娃娃在长安学院读书啊!读书人,桃符都和咱们不一样!

莒国公府,某一个担任太常少卿的郎君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大朝会和年底的大宴了解一下!太极殿需要布置、曲江苑也需要布置,早已累成了......狗!

某位因为鸽子养得确实不错而成功从流外升值到正六品官位的突厥大佬望了一眼北方随即去了西市,这是要采购些物品准备度过在长安里的第一个岁末了。

别问为什么身为官员不去东市,一大家子人呢,不节约点,工资怎么够花?本汗又不像唐老四那样能挣钱!

额,为什么说起唐老四,本汗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冲动?

长安城各个门,不断有马车驶入,那些都是各地回来得官员,最低都是一县之尊,可进了城里,谁都会小心翼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京城里面嫌官小啊!

当然,也有官吏架着马车出城而去,那是受到前些日子铜炉送温暖启发的长安万年二县的官员,决定采购些下等豚肉给贫寒的家里送去。肉不多,也就一斤两斤,好歹是个心意,也是一种政绩不是?临着考功的最后几天,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什么滴,总也能有个临阵磨枪的效果不是?

贞观四年,腊月二十九卯时,闻登鼓准时响起!只是,今日的鼓声明显比平日里多出了好几声!如果有人细心数一数,定然能发现,那是九次!

九为极数,长安的鼓声响这么几下,要么是皇帝宾天,要么是长安危机,要么是岁末以至!

显然,今日是最后这种情况!

在家里早早起床的唐河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绯袍,淡淡一笑:“岁末至矣!”

随即,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