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第二天,卫燃驾驶着陈广陵留下的车子,在导航的指引下跑了一趟废品厂,成功的将之前高价买来的熔金设备卖出了一个白菜价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市区,将车子以及房门钥匙还给了陈广陵。
在对方的挽留下,卫燃留下来吃了一顿饭,顺便也留下了一些提前准备的礼品,这才赶到高铁站准备给父母来个惊喜。
可惜,当他拎着礼物打开房门,并且一直傻等到了晚上八点,却根本就没有人回来,甚至就连那只歪嘴哈巴狗都不在家。
不信邪的再一次去对门名义上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看了看,同样是一个人没有。
不会是去姥姥家了吧?卫燃一番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没有打电话问一下,决定等明天看看再说。
转眼第二天上午,高价从网上买来的保险箱总算是送货上门,被几个工作人员合力抬着,送进了隔音良好的书房。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工作人员,卫燃锁死里房门又拉上了窗帘,随后立刻从食盒里取出两块金条锁进了保险箱,至于剩下的那四十多块,却被他全都藏进了穗穗用两支大抬杆打造的背景墙里。
忙完这些之后,卫燃掂了掂手里仅剩的那块黄金边角料,将其揣进兜里之后,再次去对门看了一眼,见父母依旧没有回来,这才无奈的拎上礼物,拿上车钥匙,开着老爹停在楼下的车子离开了家。
先去一家在当地开了很多年的金店,用兜里那块黄金边角料给两位姥姥各自打了一个金镯子,卫燃又熟门熟路的去当地一家口碑颇高的散酒作坊买了两大坛子最好的粮食酒,顺便又买了个不锈钢的漏斗,这才调转车头开往了姥姥家的方向。
不过,当车子离开城区行至一条僻静的乡镇公路时,他却再一次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的一颗柳树阴影里。
推开车门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周围既没有人又没有什么监控,他这才慢悠悠的钻进了后排车厢。
打开一坛子白酒的塞子闻了闻,卫燃满意的点点头,借着座椅靠背的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那个专门用来装水的油桶。
将里面残存的一些矿泉水全部倒掉,卫燃取出不锈钢漏斗放进瓶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倒了些白酒,连同漏斗一起清洗了一遍倒在路边,这才把两大坛子粮食酒全都灌了进去。
扣紧了镶着金币的桶盖,卫燃转而拿出那个专门用来装酒的油桶,将剩余的一些白酒分几次倒进去清洗掉了里面残存的啤酒味,这才满意的扣上了桶盖,等着返回首都的时候,给里面装上那款大牌子好酒。
这些酒自然是为了那场让他早已等不及的奥运会准备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是否有机会拿出去,但提前做好准备总没有错。
晃了晃酒坛子,见里面还有个一斤多的福根儿,卫燃也没有浪费,转而取出了随身酒壶用同样的方法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将其装满,这才把酒坛子丢进路边的排洪沟,重新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当他把车子开到姥姥家的村子里,离着老远便看到了与穗穗姥姥家彻底连在一起的红砖院墙和一排近乎一模一样的崭新瓦房。
甚至当他拎着礼物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村子里的老木匠正在现场打制着实木家具,而穗穗这小玩意,此时正举着个相机给这些老爷子们拍照片呢。
“用帮忙吗?”卫燃凑到穗穗身边问道,顺便用脚扒拉开了绕着自己打转的哈巴狗。
“帮我切个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穗穗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就要往卫燃的身上挂。好在,这人来疯一样的小玩意儿总算还知道这是哪。
“昨天回来的”
卫燃将手中的礼物交给对方,客气的和那些老手艺人各自打了声招呼又散了一圈烟,这才跟着穗穗一边往她姥姥家的院子里走一边问道,“我爸妈呢?他们去哪了?”
“你不会在家里傻等了他们一天吧?”穗穗立刻反应过来。
“没等到”卫燃无辜的摊摊手。
“你能等到才怪了”穗穗幸灾乐祸的解释道,“他们好几天之前就去蜀地出差了,据说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你呢?你什么时候去因塔?”卫燃转移了话题问道。
穗穗闻言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一个多星期前你说要回来接我,我早就带着那些叔叔大爷们出发去因塔盘火炕去了。”
“没订机票呢吧?”卫燃继续问道。
“没呢”穗穗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丝的埋怨说道,“你又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回来了嘛”
卫燃盘了盘对方的脑瓜顶,迎上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的两家老人挨个打了一番招呼,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对明晃晃的,带着荷花纹路装饰的大金镯子,亲自给两家的老太太戴在了手上。
“你小子发财了?”穗穗的姥姥惊讶的问道,“这玩意儿真是金子做的?”
“假的,铜的。”卫燃嬉皮笑脸的忽悠着这老太太。
“屁话”卫燃的姥姥笑骂道,“金子和铜还能分不出来?”
“就当铜的戴着呗”
卫燃继续嬉皮笑脸的给几位老人分着带来的礼物,顺嘴问道,“两位姥爷,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面条”
穗穗姥爷招呼着卫燃在桌边坐下,又从冰箱里端出半个冻的冰凉的西瓜说道,“你小子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想给你弄点好吃的都来不及了。”
“面条也不错”
卫燃自顾自的找出两把不锈钢小勺子,将其中一个分给了早已守着西瓜的穗穗,又自顾自的挖了一口填进嘴里,这才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打家具了?”
“穗穗这丫头的鬼主意”
卫燃的姥爷端出来一笸箩炒花生说道,“这小丫头说老房子拆下来的房梁扔了浪费,索性拿来打制些桌子椅子,对了!”
说到这里,卫燃的姥爷拍了拍脑门,站起身一边往里间走一边说道,“你等等啊,当初拆房子,还从房梁上发现了些东西呢。”
“又有好东西?”
卫燃愣了愣,当初穗穗姥爷家翻盖房子的时候就翻出了一个相框,自己还用金属本子里的底片帮着重新洗了照片,现在那些照片可就挂在堂屋的墙上呢。
想到那些照片的同时,卫燃也猜到了自己的姥爷从房梁上发现的是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太姥爷韩守田获得的那枚华北解放纪念章!
果不其然,还没等穗穗咽下嘴里的西瓜帮着解释,卫燃的姥爷已经拿着一个木头匣子放在了桌子上,将其打开之后,又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铁盒子。
“这东西当初就是用红布绑在房梁上的。”卫燃的姥爷说话间已经将那铁盒子递给了卫燃。
“穗穗这丫头说你肯定对这东西感兴趣”
卫燃的姥姥在一边帮着解释道,“当时要我说,这东西干脆还藏在新房的房梁上算了。那些东西不得比什么姜太公好使?”
“没说不放上去啊”
卫燃的姥爷憋屈的辩驳道,“咱家那房子不还没吊顶呢嘛,这不是想着给这孩子看看嘛,等看完了咱就搭梯子还把它绑在房梁上去。”
“到时候我帮你们放上去”卫燃说话间已经轻轻打开了这个仅有烟盒大小的铁盒子。
不出所料,这里面果然保存着一块华北解放纪念章,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块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个黑字白底红边的布胸章,以及一颗红色的五角星金属帽徽。
将胸章翻到背面,其上果然写着自己的太姥爷韩守田曾经服役的部队番号以及他的职位。
“这些是我的太姥爷留下的东西?”卫燃问出了一个根本不用回答的问道。
“可不”
卫燃的姥爷感慨的说道,“那老房子还是我和你姥姥结婚之后盖的呢,那主梁都是你太姥爷亲自带人放上去的,这铁盒子啊,我估计就是那时候他放上去的。”
满嘴西瓜汁的穗穗提议道,“姥爷,要不然挑个好日子,把那个铁盒子和里面的东西放上去吧?”
“有什么可挑的,就现在吧!”
卫燃姥爷笑眯眯的说道,“这小子回来就是好日子,卫燃,你帮姥爷把那盒子放上去?”
“行!”
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手脚麻利的讲纪念章之类的东西重新摆在了铁盒子里。
“等我一会!”穗穗胡乱擦了擦手,我早就等着这时候了。
话音未落,这小玩意已经跑出堂屋,不久之后从她的房间里取出了一个凋着蝙蝠寿桃之类喜庆图桉的木头小盒子跑了回来。
“这盒子是我求大舅帮忙打制的”穗穗指了指外面一个正在忙活的中年木匠说道,“用一条好烟换的呢。”
“就你这丫头机灵”
卫燃姥姥笑眯眯的挂赞了一句,至于穗穗口中所说的大舅,自然也只是同一个村子里的本家人。
等洗过手的卫燃将那代表着姥爷父辈荣誉的东西郑重其事的放进专门打制的木头盒子里,原本正在院子里忙活的那位大舅也主动凑过来,帮着用传承下来的榫卯技术永久封了木头盒子的盖子,又用毛笔蘸着朱砂在刷了清漆的盒子上写了些只有他们这些传统木匠才能看懂的美好祝愿。
和当初在沙漠里那些虔诚祈祷的游牧部落相比,卫燃实在很难说清此时正在院子中央,忙着在新打制的桌子上摆贡品布香桉的姥姥姥爷的所作所为,到底也算是一份信仰还是所谓的封建迷信,又或者更加贴切的传统习俗。
但他却知道,这祖辈相传的古老仪式,和被封在盒子里,即将由自己亲自送上新房主梁的纪念章、五角星帽徽、胸章等物,它们所代表的,全都是一份普通老百姓对于国泰民安的朴素祝福,以及对那些为了国泰民安而无私付出的人,来自心底的感激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