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
张靖榕吓得双腿发软,赶忙将蔡彩从地上扶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嘴皮子打哆嗦,蔡彩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土。
“哎呦,靖榕大哥,不舒服的明明就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蔡彩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环儿?”
“彩姐姐!”环儿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抱住了蔡彩。
当初离别的时候环儿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比自己还高,壮实的像头小牛犊子。
依稀记得他只比沐儿大一点点,可爱的像个面团娃娃。终日跟在自己后面唤着彩姐姐。
“环儿!”哽咽的声音从蔡彩嘴边溢出,几乎是泪流雨下。
“彩姐姐,你怎么哭了。”
蔡彩用力地擦了擦眼泪。
“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想想当初的珠儿和环儿,那些遥远的记忆统统回到了蔡彩的脑海中。
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令人难以忘怀。
张靖榕伸手擦干蔡彩脸上的泪痕,浅浅的笑着。
“靖榕哥哥,你终于成功了哦!”环儿指指蔡彩的肚子,神秘的笑了笑。
“臭小子,说什么呢!”蔡彩一个巴掌打在环儿的脑袋上“信不信我用扫帚打你!”
“我都这么大了!都该娶媳妇了。彩姐姐怎么还打我啊!以后侄儿知道要笑话我这个做舅舅的了。”
“珠儿有了?”
“恩!说是四个多月了。”环儿高兴地咧嘴笑着“姐夫可高兴了,天天陪着姐姐寸步不离。”
“郭大人和珠儿现在在哪?”
“被关起来了。”环儿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僵硬“本来巴鲁还算以礼相待,并没让他们吃什么苦头。可今天早上突然来了另一个夷狄人。听说他早就在巴鲁身边安插了奸细,偷了巴鲁的虎符,夺了他的兵权。刚刚听着外面有追赶的声音,怕那些夷狄人又兴风作浪,没想到救了你们。”
“伊格果然来了!”蔡彩突然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让这个混蛋血债血偿!”
“对,一定要杀光那些侵略者!”环儿豪气万丈的说道。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张靖榕不解的看着环儿。
“巴鲁看我长得比较英俊。”环儿呵呵笑道。
环儿了解蔡彩的性格,他想说些话让她轻松下来。可蔡彩的眼神让环儿咽了咽吐沫,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个。巴鲁进城的那天我帮雨伯伯采药去了,回来的时候衙门闹哄哄的,姐夫是个文官,咱们这边的治安又好。衙门里的衙差三两下就被制服了。所以姐夫他们就被抓起来了。干爹让我去他那躲一阵子,可我不放心,便冒充这得仆人留了下来。这样至少能知道姐姐他们是否安全。”
蔡彩点点头,看了张靖榕一眼。
“你别想!”张靖榕忽然说道:“你大着肚子,别说是伪装,就连逃跑都很困难。刚刚不是才说要为思萝报仇吗!你别忘了,是思萝用他的命换回了你们两个的命。”
“我只是想想,你何必那么激动。”蔡彩有些心虚地说道。
“你真的只是想想吗!”张靖榕怀疑的质问道。
“彩姐姐藏身在这也没关系啊。反正也没有人会来搜查后院。”环儿随口说道。
“环儿说得对。”蔡彩忽然朗声道:“如今巴鲁被抓,伊格铁定会派出所有人来寻找我们的踪迹。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其实我躲在衙门里。”
“那是伊格,不是平时认识的那些笨蛋。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张靖榕恼火的嚷道:“为什么你就不明白我会有多担心呢!”
“张靖榕,你不要以担心为借口束缚我的行动。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蔡彩,你怎么能如此冥顽不灵。就是因为你太能干了,你以为你什么都能掌控。你能预知一切吗!如果可以,那么思萝怎么会死!”
一句话,揭开了蔡彩心口上的伤疤。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哀怨。
如果不是自己,思萝也不会死。
张靖榕也是恼了。居然第一次没有安慰她。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哎呀,你们不要这样。我只是随口说说的。靖榕哥哥你也是的。怎么能这么说她呢。那个,要不这样吧。外面肯定都在找你们,今日就留在后院过一宿,明日再做打算。至于干爹那,我待会通知一声。”
衙门的后院的确十分僻静,甚至有些荒凉的感觉。杂草丛生,一片片土地上种着不同的蔬果,院子里也堆着些残破的农具。若是不知道的,铁定以为到了哪个农家小院。
郭大人为官清廉,做事也喜欢亲力亲为,府上伺候的人不多,后院自然也用不上。
“舅老爷,你去哪了!”一个上了年岁的人看见环儿立刻跑了过来“前面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让小虎子去打听了。”
“这是管家喜叔,姐夫大小便是跟着他长大的。所以事自己人。”环儿转身指了指蔡彩“这是我们的大姐。要不是彩姐姐,我和姐姐早就死了。”
“原来是姨奶奶来了。”喜叔赶忙作揖:“一直听夫人提起您,却从来没见过。地方破旧,请二位见谅。”
姨奶奶?这个名字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喜叔,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彩姐姐在这,否则我们的命都保不住。”环儿压低声音说道:“你让小虎子赶紧盯着外面的动向。顺便找机会告诉我大姐他们。”
“好!夫人常说姨奶奶有本事,如今您赶来了,老爷和夫人也就有救了。”喜叔赶忙点头“我这就替二位准备房间。”
“准备两间。”蔡彩忽然说道。
“啊?”喜叔下意识的看了看蔡彩的肚子。
“孩子不是他的。”
“蔡彩!”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环儿赶忙摆了摆手,冲着喜叔眨眨眼。
院子看上去虽是破旧却打扫的干干净净,让人觉着十分舒坦。
“姨奶奶,地方简陋,但有什么需要还是直说。”喜叔十分卖力的伺候着。
“喜欢,你别这么客气。我还得谢谢你这些日子对珠儿和环儿的照顾,知道珠儿有郭大人照料。我也觉得安心了。”
“老爷娶了夫人才是好福气。老爷虽是府尹,却是穷鬼一个。老爷的爹娘有死得早。临终托孤,这郭家就剩下我们了。若不是上一个府尹留下些物件,我们还真的家徒四壁。有哪个姑娘愿意跟着老爷吃苦啊!可咱们夫人既能干又贤惠,还特别能赚钱。哎。我都不好意思提,咱们家老爷真像个吃软饭了。”
听喜叔这么说,蔡彩也忍不住笑了。
“姨奶奶,您可千万别误会,老爷可不是因为钱才娶得夫人。他们定情的时候还不知道夫人是蔡老爷的干女儿呢。成亲的时候咱们老爷也是一分钱嫁妆都没要。说来也难堪,彩礼钱还是东拼西凑的。可成亲之后夫人还是拿银子贴着家用。那个糊里糊涂的老爷指不定还蒙在鼓里呢。”
“爹也真是,这种情况还好意思要人家的彩礼。”
“彩礼钱都退给老爷了。”喜叔一边整理一遍说道:“当时蔡老爷可是狮子大开口。就算是把我们家老爷剁吧剁吧当猪肉卖了都差得远呢。若不是孙家的老爷借的钱,连成亲都是做梦。那时候老爷可惨了,为了筹彩礼钱。还得出去做小工。这可成为咱们这的大笑话了。”
不知为何,喜叔那颇有喜感的形容让一直以来笑点颇高的蔡彩频频大笑起来。
“当初我还寻思呢,蔡老爷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啊!他家那么有钱。怎么还会在乎彩礼钱。谁知道成亲当日,蔡老爷便将彩礼统统退了回来。吓得老爷脸色煞白,还以为蔡老爷要退亲呢。”
“即使是干女儿,也是我蔡家的宝贝,爹爹或许是这么想的吧。”
“对,蔡老爷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要是老爷敢欺负夫人。就将他挂在城门楼子上吊打。”
“对对,我爹是这个德行。”
“那个。姨奶奶,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喜叔的模样,蔡彩忽的又笑了。
“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每家每户的老管家都是一个腔调。喜叔不会是想劝我别和张靖榕吵架吧。”
“张老爷也是对您关心的很,还嘱咐我替您多准备一个薄枕头和两床薄被,说是您肚子大了,晚上躺着睡难受。刚刚还特地去了厨房,如此贴心,比老爷照顾的还周到呢。”
“那他人,就这一个优点。”
“哎,这就行了。您还图什么呢。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这样,谁还没有个吵吵闹闹,磕磕绊绊,这样才能白头到老啊。”
“那我先谢谢喜叔的指点。”
“姨奶奶说笑了,老奴哪会指点什么。对了,老奴还替你准备了件衣服。”
那是件宽大的袍子,在胸口和背上特地夹杂了很多棉絮,穿上去之后让人觉得十分臃肿,却显不出什么肚子了。
蔡彩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厨娘。
“然后将头巾系好,出门的时候尽量鼓着下巴,这样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还是喜叔想得周到。”
“这也是张老爷的注意,他让我传句话给您,说是好好休息,没事儿少走动。”
“那劳烦喜叔替我传句话,用不着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