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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年夜说武夫兵书

武馨安将那小刀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叫知袅,

“过来!”

知袅不明所以上前两步,被武馨安一伸手就扯了她手里的帕子,往半空中一扔,再一挥刀,

“呼……”

风声响过,帕子应声断为两半,武馨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比我以前用的杀猪刀快不少,就是小了些,要是说起砍人来,还是那把倭刀好使!”

那武明、武亮送的东西倒是合自己心意,看在好刀的份儿上,下面在父亲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便算是还人情了!

一旁的知袅气得跺脚,

“大小姐,这可是奴婢的新帕子!”

武馨安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来那个刘重九给的小瓷瓶,

“我也不白用你的帕子,这个东西给你和杜鹃两人分了!”

知袅接过来问道,

“大小姐,这是甚么东西?”

武馨安应道,

“这是香体丸,用一颗可以香上一天的!”

知袅闻言大奇,

“还有这样的东西么?”

说着打开来凑到鼻间一闻,惊喜道,

“真香!”

这厢转回头与杜鹃二人凑到一旁将瓶子里的丸子倒出来,一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分起来。

这头关妈妈又捧了那腰带出来给她瞧,

“大小姐,您瞧瞧单子上写的是金丝缠花的腰带,可这上头乃是镶了玉的!”

原来那腰带一圈都镶了玉,四周用金线绣的缠枝花,玉虽不大,却是入手温润,

“这是……暖玉么?”

关妈妈点头道,

“这玉虽不大,但四季温润暖和,女儿用来束腰最是养生,看来这送礼之人是真用了心!”

武馨安收了东西,心下纳闷,

“那两位堂伯父到底有甚么事儿求着父亲,肯这么下本儿?”

武明、武亮自然是有求于武弘文的,他们在京城乃是得罪了人,狼狈出了京城,带着大半的家产到东南来寻财路的,俗话说那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武明、武亮来到这处自然知晓这东南一地,富豪众多,说起做生意,那是高手如林,他们要想在这里寻到一席之地,必是要想法子寻个领路人的,却是没想到瞌睡来了枕头,正正遇上了远房的“亲”兄弟。

二人这是下了死力巴结武弘文,武弘文一念同姓之情,二想着自己在杭州虽说结识不少朋友,但时下世人都讲亲族抱团求财,他在杭州城无亲无故,也想有人来帮上一把,才能扩一扩财源,于是与武明、武亮兄弟一拍即合,不过他为人谨慎,做事小心,倒也不急着大张旗鼓的铺路,只不动声色的将人引进了相熟的一些富商圈子里,那二人也是配合默契,四处交际,八方交友,在杭州城里很是交了一些朋友,这且按下不提。

却说再一日便是过年了,按着规矩州府衙门乃是二十九便封印了,要待到破五之后才会动印,不过官员们虽说是不办公了,但二十九、三十都是要在衙门除旧的,初一才会各自回家过节,今年武府的年关乃大宴乃是由小程氏操办的。

这阵子小程氏接了家里的财权,手里实则也没有多少银子,平日用度还要一切照旧,又有付老夫人,无事也要搅上三分,想方设方给她找些费银子的麻烦事,那剩下的八百多两银子是一天天的见少,幸得武明、武亮兄弟送礼,私下里给了武弘文一千两银子,武弘文一文没要全给了小程氏,这才解了她燃眉之急,也让武府今年的夜宴办得十分丰盛。

待到了年关这一日晚上,武弘文按例是要在衙门里同上官和下级一起遥拜京城,向皇帝陛下祝贺新年的,之后关起门来众人要吃一顿酒,然后在天黑之前回家,又同家人过年。

武家人这厢等着武弘文一身酒气的回来,小程氏仔细打量丈夫,见他虽说面色微红,但双眼清亮,并没有醉酒,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您回来了,快请入席吧!”

武弘文进来净手净面,进去请了付老夫端坐上首,又与小程氏陪坐下方,紧挨着他的乃是武馨安,下头是武怀德、武显荣,又有小程氏下头武媛祯、武莲祯和武幼祯,一家子团坐一席,举杯贺新年。

武弘文今儿心中高兴,一来是那位锦衣卫百户雷谋在衙门里呆了几日,将那倭寇案里的所有证物证词全数翻看过后,又去死牢里见了那四名倭寇,查出甚么来武弘安不得而知,不过这尊瘟神总算是走了,武弘文与衙门中众人便如去了头顶上的大山一般,立觉身轻气爽,好不快活。

又有消息说,那吏部的公文早就在路上了,只是如今大雪封路,又水路结冰,只怕要收到公文需得年后了,一想到年后说不得便要升官,武弘文那是心头欢喜之极,又恰逢年节便是双喜临门,他坐在席间见得阖家团圆,欢度新年,那是满面的笑容。

这厢先是举杯敬了付氏,又向故去的妻子倒了一杯酒,再敬了小程氏谢她一年的辛苦,下头便是几个儿女了,女儿们都是乖巧听话的,大女儿不用说,他昨日特意派了武诚上门,给苗师傅送年礼,武诚听了满耳的赞赏之辞,回去报给武弘文,武弘文那是老怀大慰,待到武馨安向他敬酒时,那是连声赞大女儿,却是不管妻子与另外两个女儿在一旁暗翻白眼,

“安安如此勤加用功,以后说不得在武艺能有一番成就,旧去新来切要再接再励,不可骄傲懈怠才是!”

“是,父亲!”

之后二女儿和二女儿敬酒武弘文之后又问起学业,都是大有长进,又问起两个儿子,武怀德倒是一贯的老实听话,在学堂之中得了一个中上的考评。

只小儿子武显荣却是每日在学堂中招猫逗狗,大事无有,小事不断,如今与那周通判的儿子周淮成了一伙,当真是混世魔王配成了双,越发闹得不像样了。

于是乎那私塾里的先生进出衙门如入无人之境般,每日里不来一趟,守在衙门口的衙役们都觉着少了些甚么,武推官如今仿如回到了少年读书时,他年少聪慧从未被先生教训过,到了如今都做官了,儿女成群了反倒要被先生教训,这让他往何处说理去?

幸得还有一位周通判陪着自己一起丢人,总算心里好受一些,脸也丢的少些!

武弘文见着小儿子,下意间便拧眉瞪眼,武显荣见自家老子瞪眼,也是下意间一缩脖子,耷拉着脑袋预备挨训。

“父亲!”

武馨安看了武显荣一眼,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给武弘文,

“今日乃是年节,父亲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儿吧!”

武弘文闻言盯着小儿子良久叹了一口气,

“罢了!为父唯愿你明年能乖乖听话,好好读书上进吧!”

武显荣逃过一劫,大喜之下一拍小胸脯,一脸骄傲的道,

“父亲放心,明年儿子要练武的,儿子要做一个粗鄙的武夫!”

“粗鄙的武夫?”

武弘文的眉头皱了起来,

“谁告诉你武夫粗鄙了?”

武显荣哈哈一笑,抬手一指自家亲娘,

“母亲说的!”

武弘文紧皱了眉头又转向小程氏,

“你为何如此教导儿子?”

小程氏被儿子一句话就给卖了个底儿掉,脸上色变,心头暗暗叫苦,

“我的小祖宗哟,你可是要把为娘往坑里推哟!”

面上却是强笑道,

“老爷,这是武儿听岔了,妾身怎会如此教导于他……”

这旁边就坐着一个练拳的武夫呢,她可不想大年下的被人用拳头吓唬!

武弘文目光深沉看着妻子,一转头对众儿女道,

“我们家虽是耕读传家,家中未出练武之人,但你们切切不可因此小看轻视武人……”

说罢,顿了顿转头看向妻子,

“你可知如今东南一地倭寇横行,军中出了两员大将领兵抗倭,打的倭寇是闻风丧胆?”

小程氏心知丈夫这是借着话头教训自己,只得强笑道,

“这……外头的事儿,妾身并不知晓!”

武弘文道,

“一位乃是戚元敬,一位便是俞志辅,这二人能文能武,上马能打仗下马能着书……”

说着看了看两个儿子道,

“你们虽说是学文,但有两本兵书,一曰纪效新书,一曰兵法发微便是他们二人所着,这二人都是我大庆不可多得的将才,岂能是粗鄙的武夫?你们切切不可人云亦云,胡言乱语,说出去让人白白笑话!”

众儿女听了都不敢看母亲那涨红的脸色,齐齐低声应道,

“是,父亲!”

只武馨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小程氏一眼问道,

“父亲,那两本书在何处有,女儿想去寻来瞧瞧……”

武弘文笑道,

“那两本乃是兵法韬略,是两位将领总结多年练兵抗倭之心得,为父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待以后得了机会,倒是可以为安安求来一阅!”

父女二人说话间,小程氏强忍着难堪,笑着连连夹菜,倒是将席间微凝的尴尬气氛给揭了过去,待得用完了年夜饭,武怀德与武显荣便吵着闹着要出去放烟火,自有下人们带着两位少爷出去,武弘文与小程氏并付氏给下人们发赏钱银子,武馨安几姐妹便在一旁瞧热闹。

大年节里,一家子虽说面和心不和,但总归喜气洋洋将这个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