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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应道:“李公子家境好,没受过饿,自是不知道没粮食吃的滋味。”

“跟粗粮比起来,馒头已经很好吃了,我们村里人都羡慕呢。”陈小桑边说着,边咬了一口。

一向傲气的李方被三人挤兑,恨恨道:“我看你们就是没吃过好东西!”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好东西,李公子你请我们吃两顿见识见识吧。”陈小桑应道。

李方差点咬到舌头,他偷偷咽了口水,道:“等我回京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好吃的东西。”

“那也得等得到那个时候。”陈小桑哼唧一声,背对着他坐。

李方咬牙,看着树下一双双绿眼睛,恨不得冲下去把这些狼全给猎了。

才动心思,胳膊就疼得厉害。

他手往上一摸,满手的温热。

怕被人发现,他只得闷着不吭声。

陈二树吃完自己那个馒头,便问两人:“你们渴不?”

“渴,二哥你身上带了水么?”陈小桑双眼发亮。

陈二树摆摆手:“水壶重得很,我放马车里了,我就是问你一声。”

陈小桑:“……本来还不觉得,你问了我觉得渴了。”

沈大郎便道:“渴了少说些话。”

陈小桑真就不说话了,抱着馒头啃完。

肚子不饿了,就是嘴巴干得厉害。

李方:“……你们带了多少馒头?”

陈二树应道:“早上买了十个馒头和一些糕点,中午吃了六个馒头,糕点也吃完了,加上晚上吃的,只剩下一个了。”

“狼群一时不会走,剩下那个留着明天早上吧。”沈大郎提醒道。

“还留到明天早上?你们要在树上待一个晚上?”李方诧异道。

沈大郎应道:“这些狼今晚怕是不会走了。”

李方头晕,差点栽倒。

他怕是熬不过一晚上,血还在流着……

李方很绝望地抬头看着天空那轮弯月:“难道我要死在这儿了?”

“不会,这些狼总要去喝水的。”沈大郎应道。

剩下的狼本就不多,只要轮换着去喝水,他便带着他们逃走。

李方苦笑:“不等它们渴得去喝水,我就先死了。”

陈小桑听他说话可怜巴巴的,便没刚刚那么厌恶他了。

她道:“人一天不喝水渴不死,也饿不死的。”

“流一晚上的血得死吧。”

陈小桑这才就着月光发现李方还在捂着他那只胳膊。

她往李方那边挪了好几步,靠近了些,探头看去。

还没看清楚呢,一股血腥味传来。

陈小桑把自己身上绑着的衣服解开,团成团,往李方流血不止的胳膊上一盖。

李方疼得“嘶”一声,凶悍地呼喊:“你干什么?!”

“帮你止血,你再凶我,我就不管你了。”陈小桑说着,真就松手了。

李方不信,还嘲讽道:“我看你就是趁机报复我。”

陈小桑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要报复你才不用这么麻烦,等着你血流干了,人就死了。”

李方瑟缩了一下,没应话。

底下坐着的沈大郎凉凉道:“她是大夫,能帮你止血。”

“她这么一个小豆丁,还成大夫了?”李方可是一点不信。

他见过的大夫,全是满脸皱纹的老人。

虽然这丫头长得挺合他心意,可要让他拿命来试,他才不乐意。

陈小桑也不勉强,在树枝上转个身,朝着树干爬去。

边爬还边道:“你用布按着伤口,保不齐一会儿血就停住了。”

练武的人经常受伤,李方是知道如何包扎的。

只是他的衣服已经陷进肉里,他一直没法动衣服,一直忍着,只能用手按着。

这会儿有了陈小桑给的衣服,他才按紧了伤口。

陈小桑靠在树干上,用身上剩下的衣服和裤腰带将自己和树干绑起来。

李方瞅着她的动作,憋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她:“你在做什么?”

“把自己和树绑起来。”陈小桑应道。

“为什么要绑起来?”李方疑惑。

陈小桑道:“我困了,想睡觉,又怕睡着了掉下去,只能把自己绑起来。”

李方:“……低下都是狼,还是在树上,你也能睡着?”

“有大郎哥在,狼不会爬上来的。”陈小桑系紧了,腰已经动不了了,只要腿还能晃动。

她抬头对陈二树道:“二哥,你也睡觉吧。”

陈二树哪里睡得着,只能道:“你先睡,等天亮了二哥喊你。”

“不睡觉你明天会没精神的,我们明天还得跟狼耗着呢。”陈小桑劝说他。

一想到底下的狼,陈二树脑壳疼。

也不知道这些狼得待到什么时候,他们只有一个馒头了。

最底下的沈大郎眯眼:“你怎么不担心我明天没精神?”

“担心呀。”陈小桑眨眨眼:“我睡上半夜,到下半夜让大郎哥睡。”

沈大郎:“你倒是考虑地周到。”

“这会儿很危险嘛,大郎哥要是困了就喊我。”陈小桑拍拍自己腰间的布袋子。

拍完才想起自己带了膏药。

她扯出布袋子,在里头掏啊掏,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往前递给李方:“这是祛伤膏,能止血的,你拿去用吧。”

李方惊了:“你有药膏为什么不早给我?”

“你之前没告诉我你在流血啊。”陈小桑理直气壮。

李方气得大吼:“你闻不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吗?”

“闻不到,地上都是狼血。”陈小桑摊手。

上头的陈二树帮着自家小妹说话:“到处都是血腥味儿,我也没闻出来你身上在流血。”

沈大郎倒是闻到了,他以为陈小桑是故意不帮着治,便没吭声。

李方气得指着陈小桑道:“我骑着马车过来时,一只手不能动,你没看到吗?”

“你身后有那么多狼跟着,我吓傻了,哪里顾得上看你的手啊。”陈小桑叹气。

李方:……吓傻了还能让他把狼引到别处去?

陈小桑晃晃手里的瓶子:“你要不要啊?”

“要!”李方咬牙把这口气吞下去,费力地在树枝上一点点往前挪。

接过瓷瓶子,他将药膏全抹在胳膊上。

清凉的药膏一涂上去,之前的疼痛便被缓解了不少。